,每种都会吃一点。父亲似乎很在意母亲的身体,好吃的都会先给他留一份,也会买汤药给他。但母亲总习惯把鸡腿、鱼肚子这些留给我们几个小孩,让父亲很不满,说这样会把我们惯坏。
父亲给母亲夹菜,也是我们从大宅子搬出来后才有的。相比于大宅子,现在吃饭真的轻松了很多,我不仅可以说话,还可以在桌子下面踢宏宝,然后宏宝再踢回来。
直到有一天,母亲开始在早晨呕吐。
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吐过后,父亲担忧的脸上混杂了惊喜,并且积极甚至笨拙地试图让母亲吃下更多食物。母亲眼眶微红,恹恹地喝了点粥,有些嘲弄地看着父亲不知所措的模样,让我们几个小孩继续吃饭。
在一两个月的虚弱之后,母亲的肚子大了起来。这期间,父亲几乎是高兴得手足无措,拉着我们几个家里人去附近最大的观里拜了菩萨。母亲的腰带逐渐上移,腹部腾出圆润的隆起,我和宏宝、宏月会用小手好奇地摸上去,这时,父亲会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似乎只要我们稍有胡闹,便会伸出准备好的胳膊把我们抓到一旁。
怀孕后的母亲有了特殊的气味,除了原本的香气,还有从皮肤中透出的一股腥甜味。下午散学时,如果天气良好,我会看见母亲坐在屋门口的长凳上缝衣服。他的身体日益丰盈,胸前也鼓鼓囊囊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感到一股强烈的亲切,想往他怀里钻去。
母亲手中的物什是给肚子里小宝宝缝的,有方形的襁褓、小片的肚兜和小衣服。我不记得母亲在幼时有给我做过什么,在大宅子里,这些东西都可以从外面买或是找下人做。和我母亲说过后,几天后,他给我缝了一个夹棉的小帽子。
我兴奋地拱在他的腋窝下,“谢谢娘!”
母亲微笑着摸摸我的脸,甜蜜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我才发现母亲的眼角已有了细纹,他眼睛大,两端微微下垂,显得特别温柔,甚至那些细纹让他更温柔了。
父亲一定很疼爱这样的母亲,让母亲越来越温柔。
在营地学堂里,不时会听说谁家在军里当差的父亲脾气蛮横,甚至动手打人,在我家里从来没有过。我想象不出父亲会对母亲动粗,或者会对家里任何一个人动粗。别看他长得粗壮,其实连鱼也不会杀,也不敢给鸡放血。这些事娘都做得熟练,挽起袖子后手起刀落,白皙的手指轻松翻进鱼肚,扯出腮和肠,送给在旁观望已久的猫咪。
有人说,孕夫不应该杀生。娘说,他不信这个邪。
家里大部分事情是娘说了算。父亲早出晚归,早上娘会嘱咐他今天要买什么、带什么回来,或是顺路给熟人带个消息,父亲只要照着做就好。有一次,我散学后玩到晚饭,正要回家,看到父亲急匆匆的往营地赶。我一问才知道,母亲让他从营地带点沙泥回来抹墙缝,他走到半路忘了,于是折回去再取。
我和父亲走了一路,盯着他手里的麻布袋,“爹,明天再取也可以啊。”
爹停顿了一下。从他黑漆漆的眼神中,我知道他并未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任何怀疑,只是在思考该怎么和我解释。
“小瑞,”他开口了,“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不能光说不做,这样一次两次,再而三,人心也寒了。懂了吗?”
但父亲在家也有自己的规矩。他不准我们小孩进入他和母亲的房间。
他和母亲住的那间房有三开间。进门是一个小厅,右手有一铺炕,我和宏宝、宏月可以在那里玩耍,如果有客人来,那里也是待客的房间。而进门左手是他和母亲居住的地方,他不喜欢任何其他人进出。
我不知道爹娘的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只是在布帘缝中窥探过。阳光满满洒在炕席,墙角放着几床整齐叠好的绣花被褥,偶尔,我能闻到未能被阳光驱散的潮热、腥甜、缠绵的气味。
母亲又生下一个女孩,我终于有妹妹了。妹妹的眉眼长得像母亲,但骨架轮廓却随了父亲,比同月龄的女娃娃大上一截。
等宏月也上学的时候,学堂里的人总说,你家孩子长得真怪:男孩随了母亲长相,双儿和女孩却像父亲般五大三粗。我没有细想这些话,觉得相貌随娘也没什么不好。我那时太小,从未想过自己有“两个父亲”背后的意义。
直到我遇到那个男人,我的三伯。
母亲生下妹妹后不到半年,林家派人来传话说,二伯殁了。
消息传来那晚,爹娘在房子里的烛火久久未灭,窗纸上透出两人凝滞的剪影,他们低沉的谈话消散在夜晚风声中,间或传来妹妹睡醒时几点哭声。第二天,爹准备回大宅子奔丧,带着作为长孙的我。娘留在营地照顾妹妹和家事,就不回去了。
我觉得他们是故意分开的,好有机会单独哀悼。
爹叮嘱过嬷嬷和女仆后,便拉着我上了马车。他确定我坐好,自己在前面亲自驾车,又回头看了一眼屋门口抱着妹妹的娘。娘和他招招手,让他路上小心。我知道娘住在大宅子时,曾经因为二伯流了不少眼泪,甚至看到对方便躲。我以为二伯殁了,娘心里多少痛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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