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后知后觉,自己重生了。
“重生”。
这是在他上一世偶看的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情节。
“咔嚓”。
李上人又咬一口桃,舒舒服服地倚在树干,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石阶下来人。
少年一头墨发被素带简单扎起,一张面孔清新俊逸,鼻梁高挺,眉目若画,虽略带青涩,却也是个翩翩少年。
确实是好看的样貌,不然上一世,柳子皓与那几个荒唐人的故事也不会被编的那么精彩。
李上人盯着柳子皓,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一根根数了起来。
有几位?
那家天赋异禀的弟子,这家德高望重的师尊……
一位,两位,三位……
倒是荒唐。
年轻人玩的真花。
他这方正躺在树荫下注视着少年,无聊的回忆着上一世听来的八卦数数,那方,下方的少年却察觉到他的目光一般回望。
两双眸中,不同的目光撞到一起,一双充斥戏谑,一双浸满纯净。
对柳子皓,其实除去上一世偶尔听来的坊间传闻,李上人对他并不认识太多。
哪怕他们是住同一间偏房的。
天虚宗本有四位仙尊镇宗,沧海桑田,世时沉淀,四位仙尊飞升了两位,逝世一位,如今只剩下一名仙尊镇守天虚,庇护一方。
柳子皓虽被传为孤儿,却背景不俗,据说背后甚至有天虚掌门和此位仙尊撑腰,因此一进天虚,事事皆是顶配。哪怕是任何弟子都要经历的那几天外门试炼,也不能亏待他似的,安排了和大师兄李上人一个房间。
那时的李上人虽为杂灵根,却年少轻狂,自认为努力可以克服天赋不足,便夜以继日修炼。外门弟子该干的他一件都不干,内门弟子能提升修为的事他却是一件都没落下。
外门弟子们在扫石阶,他在修炼;外门弟子们在煮饭,他在修炼;夜深人静,弟子们都睡着了,他在修炼;出了任务,外门弟子们忙着端茶送水,他还是在修炼。
甚至因此被师门奖了个称号,叫“优秀外门弟子”。
不知道的人见着,还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
努力是努力了,就是修为没什长进。
反观同房的柳子皓,每天该做的任务按时完成,回来偶尔打坐冥想,随便修炼修炼,嗑嗑金丹,又是天生的双灵根,修为是蹭蹭涨得飞快。
如此对比下,说他不嫉妒柳子皓是不可能的。
因此,同房那几天,两人也是没怎么说过话。
不……还是说过的。
可惜是李上人贪杯醉酒后发酒疯说的话。
年事久远,再回想一遍,李上人除了年少轻狂的自己那一句惊世骇俗的“师弟,我们顶峰相见!”外,便什么都回想不起来了。
酒疯这类的东西本就是随性而发,发完便忘了个彻底,哪还记得什么。
有些事情回想不起来,是件好事。
只可惜最后,师弟是叱咤了修真界,李上人却还仍是那个无名小卒。
努力努力,终究是抵不过天赋。
哦,对,还有背景。
李上人揉了揉眉心,从回忆中挣出,犹豫片刻,终是勾勾唇,冲回望的师弟露出一个友善的笑。
柳子皓看着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李上人,看着看着就红了面。
他初来乍到,被众多弟子或明显或隐晦地盯着,本就不大好意思,这下又被李上人直直打量,自是更加不知所措,便不自在的偏了偏头,躲过李上人的目光。
察觉到他的羞涩,李上人不经失笑。
如今到底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没前世传的那么……玄幻。
石阶上的弟子有含蓄的,也有热情的,有几个大胆的,竟是直接放下手中扫帚,迎了上去,嘘寒问暖地叫着师弟,热情地套着近乎。
柳子皓为人开朗,面对弟子们的问题一一应答,态度温和,语气爽朗。
至于李上人,他还不清楚师弟是天生的断袖还是后天的,也不大想和师弟搞上什么关系,便也没有凑上去。
先让他思考下,今夜怎么过吧。
合上目,李上人又倚上了树。
一旁的阿白没有好奇地凑近柳子皓,也没有与其余弟子交谈些什么,只是默默扫着地。
扫帚在石阶上摩挲,沙沙作响。
是夜,弟子宿舍。
李上人偷了一天懒,晚上又跑去藏书阁大睡了一觉,不可谓不舒服。一回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他,定定盘坐在床铺上,似是这样坐了许久。
是柳子皓。
柳子皓似乎对他的到来不查不觉,只是自顾自保持着盘坐姿势,双手掐诀。
李上人一看便知,他在修炼。
不仅在修炼,还是到了瓶颈期的那种。
柳子皓来天虚宗后,已长久为炼气期,如今只差一步,即可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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