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宽和的态度令毓贵妃有些微讶,却也没多说什么,依言入座。郁承是嫡长子坐于左侧端首,二皇子幼年夭折,郁峥和姜舒的座席便挨着郁承。其他几位王爷皇子依次排坐,毓贵妃和郁澜等人则列坐于右侧。皇后瞧毓贵妃和郁峥不顺眼,但看姜舒却很顺眼。因为姜舒出身低微,给不了郁峥助益。郁峥娶了她,在储位之争中无异于自断臂膀。无形之中,姜舒可算是帮了他们大忙,是以皇后看她很是顺心。待人都到齐后,宫婢奉上果点酒茶小食,众人齐敬帝后,随后边吃边闲话。只隔着两尺距离的曹慕雪,注意到姜舒饮的是茶而非酒,眸光微闪了然问:“璟王妃可是有孕了?”从前参宴时,姜舒见过曹慕雪几次,两人虽不熟悉,但也打过照面。面对曹慕雪带着肯定的询问,姜舒无法回避,只得点了点头。曹慕雪笑着举杯:“恭喜恭喜。”“谢太子妃。”姜舒以茶代酒回敬曹慕雪。曹慕雪身着太子妃正装,头戴金凤珠冠,面容姣好端秀,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此乃璟王的第一子,可得小心注意些。”曹慕雪一脸温笑友善的嘱咐。“谢太子妃关心。”姜舒恭声应下。两人客气疏离的说着话,其他人也大差不差。说是家人团圆,实则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姜舒侧眸去瞧郁峥,见他倾身在同下首的瑞王琦王说话。从几人的言语表情来看,兄弟情还是有的,只是不多。再抬眸看向对面的郁澜,她也在同二公主三公主说话。这两位公主比郁澜小上许多,如今方到嫁人年纪,还未婚配离宫。看的出来,她们对郁澜这个长姐,很是喜爱崇仰。虽是客套寒暄,但都带着笑意,气氛也算和乐。终于挨到正宴,宫婢撤走了茶点,呈上年宴正菜。用膳前,帝后举杯,同众人共饮团圆酒。宫宴菜肴自是丰盛无比,然姜舒害口,大多都吃不下,只随意用了些。宴席后,宫人收走碗盘,又重新上了果点。紧接着,舞姬乐师躬身入殿,舞乐齐鸣。几曲歌舞后,又换了杂耍师入殿,最后是戏法师。比起歌舞,众人显然对杂耍戏法更感兴趣,尤其是几个孩子,看的目不转睛。姜舒一边吃着果点,一边欣赏,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戌时末,年宴结束,各回各处。方一走出殿门,迎面吹来一股风雪,姜舒下意识抬袖遮眼。“下雪了。”郁澜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还未看清便化作一点冰凉。夜色漆黑,又起了风雪,宫人便备了软轿,将郁峥等人送出宫。待回到王府时,己是亥时过半,风雪更大了。“王妃,快暖暖。”楮玉递上刚灌好的汤婆子。姜舒接过抱在怀里,霜华给她换了鞋,檀玉拧了热帕给她熨脸。郁峥一边擦手一边问她:“肚子可饿?让厨房送些吃食来?”姜舒摇头:“点心吃多了,现在不饿,晚些再送吧。”今夜要守岁到子时正,时间还早。风呼呼刮着,雪屑乱舞。
庄老夫人枯坐在厅堂,手里捻着佛珠望着紧闭的屋门出神。今夜是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可她夫子皆亡,家中无亲,郁澜和庄韫又进了宫,留她一人在府中。说是团圆日,庄老夫人却觉比以往更加孤寂。这一年一年,一日一日,可真难熬啊。庄老夫人闭了眼,在心中诵念佛经。“吱呀——”大门打开,风雪吹着郁澜和庄韫走了进来。“母亲。”“祖母。”庄老夫人睁眼,瞧见庄韫时面上浮出和蔼笑意。“韫儿回来了,今日年宴玩的可高兴?”庄韫点头:“杂耍和戏法可看好了。”“是吗?韫儿给祖母讲讲。”庄老夫人招手,让庄韫坐到她身旁去。郁澜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热帕擦了手,揣着汤婆子听祖孙俩说话,时不时搭上一句。清寂冷沉的厅堂有了话声笑语,似乎暖和了起来。看着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庄韫,庄老夫人枯涸的心,又涌出了一泓清泉生机。幸好,幸好衡儿给她留下了韫儿,否则她怕是一日也撑不下去。郁澜瞧着庄老夫人对庄韫的依赖眷恋,心头沉了沉。她知庄韫是庄老夫人的命,若她往后带走庄韫,庄老夫人怕是不会同意。可庄韫尚且年幼,她又怎能抛下他离开。郁澜想着,不由蹙起了眉。闲话着守到子时正,郁澜带庄韫回院歇息。风雪吹了一夜,翌日天亮时,整个上京都被白雪笼盖。郁澜梳妆后叫醒庄韫,进宫请安。同郁峥姜舒及其他人一道,先去了永宁宫给帝后请安,随后再去钟灵宫。毓贵妃早便候着了,听了吉祥话后给他们递上压崇钱。“谢外祖母。”庄韫高兴接过。毓贵妃道:“外祖母还给你准备了许多新鲜玩意儿,你去多挑些。”庄韫明白他们又要说什么正事,听话的跟着宫人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真早。”毓贵妃望着屋外的皑皑白雪感叹。“你们去请安,可还顺利?”郁澜和郁峥对视一眼道:“顺利,母后似乎很喜欢姜舒。”“哦?”毓贵妃看向姜舒。毓贵妃同皇后积怨不睦,宫中众人和满朝文武都知,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除了必要的场合,毓贵妃平日连请安都免了。姜舒只知毓贵妃同皇后不和,却不知具体为何,接收到毓贵妃的眼神,她抿唇道:“母后得知我有孕,赏赐了许多补品。”毓贵妃冷然道:“扔了吧,她的东西吃不得。”当年她还未与皇后撕破脸时,迫于无奈吃了皇后赏赐的补品,便再也无法有孕。虽然有郁澜和郁峥己足够,但被人迫害,总归是恼恨的。“母妃放心,儿臣明白。”郁峥知晓毓贵妃心思,替姜舒应下。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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