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肥的狐狸还是绰绰有余,我恢复狐身从散落一地的衣服里爬出来,叼着自己的外衫吭吭哧哧从栏杆间挤了出去。
可恶,房间外都没有看守,未免太看不起我。
出了门便能看清这里的原貌,数不尽的碧瓦朱甍在夜色压低下仿佛绵延不绝的山脉,远处灯火通明,飞檐反宇明明赫赫,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静感,分明看不到,却仿佛缠绕漂浮的烟雾般将人笼罩,这寂静并不使人安宁,只让人喘不过气。
这样大的规模,只能是皇宫了。也是,就算只是隐藏路线,若非人间帝王,哪个凡人能配得上莲业?
我贴着墙角压低了耳朵小心翼翼探路,虽然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但一条直线走下去总会有尽头。路上并没有碰到任何人,这片宫殿像是传说中的冷宫,但感觉不像,太干净了,方才我出来的屋子里摆设也都十分华贵,皇帝再无聊也不至于在冷宫里放个笼子跟妃子玩情趣。
我经过了不知多少个漆黑的屋子后,终于有一扇门后是透着光的,我打算去偷看一眼里边是什么人,证实一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木门吱呀声太大,我不敢直接开门进去,围着屋子绕了半圈,在偏房找到一扇支起的气窗,从这儿钻了进去。
我提着爪子轻轻地放在地上,地上点着几支快要燃尽的红蜡,大概是油脂不足的宫灯时明时暗,屋子的摆设都被这飘忽不定的光线映出了混乱的影子,房间正中央有个同我先前逃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大笼子,里边伏着个人的后身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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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紧,急忙挤进笼子里,淦,这个空隙比我那个还窄,蹭掉我好几搓毛。我拱了拱地上的人,把肉垫放在她鼻子底下感受了一下气息,还好,还有气,我放下心来用爪子拍拍她的脸。这天还凉着呢,可不能睡地上啊。
她皱了皱眉,往后挪挪躲开我的爪子,才慢慢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来,随着动作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哗啦响声,逶迤在地的衣袖收了回去,露出扣在脚踝上的镣铐和长长铁链。
她摸了摸我的头,陷入丰厚毛发的手指接触到我的皮肤,冰得我一颤,“小狐狸?你也被抓进来了?”我叫了一声回应她,她把长得挡住眼前的头发撩起来拨到脑后,露出一张消瘦的脸,眼睛因为脸颊的凹陷大得有些吓人,东歪西倒的残烛光亮映在她眼底,一如她好像只剩一口气的生命力。
此时我已经看出她并非凡人,大概可以算我半个同类,只是她的妖气实在微弱,以至于刚进门时我竟将她认作人类,不知道这死气沉沉的宫殿之中怎么会关着一只雀妖,难不成是真有收集珍禽异兽的癖好?
雀妖并没有像触发剧情的npc那样开始滔滔不绝跟我讲解来龙去脉以及逃生路线,刚才那句话好像把她仅存的一口气又耗去了半口,她似乎很累,垂下了头。我蹭着她跪在地上的膝盖踱步,“你知道这是哪吗?”
毕竟都是兽类,她是能听懂我的话的,只是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回答我,“这是人居住的地方,这里属于他们的帝王,叫做皇宫。”她可能把我当做了不懂事的小妖怪,解释得很简单。
“你想出去吗?”她问我。“但我太久没离开这里了,不知道外边的情形,你要自己小心一点。”我想变回人的模样,但方才衣服落在了笼子外,骤然在她面前变成一个裸男说不定会吓到她,只得继续以毛茸茸的狐狸外表回她话,“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要不要我帮你离开?”
她动了动手腕,让我看上边重重的镣铐,“我是被人送进来的,走不了了。”我凑近了看困住她的层层桎梏,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只是普通的铁,想要破开还是做得到的,大概是她修为太低,才被这里关了这么久。
我用鼻子顶了顶她示意站起来,“我帮你把这些弄开,我们可以一起走。”
但她无动于衷,仍旧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我走不了。”我把铁链咬在嘴里嚼了嚼,又呸地吐出来,“这些铁链不是大问题,你放心,就算我弄不开,一会儿我也能找到人帮忙。”
她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我的心不在我身上了。”我本来以为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伤痛非主流语录,猛然醒转过来她是个妖,妖的心不就是所谓的内丹吗?
她大概是有了倾诉的欲望,自顾自说下去,“我原本是要同那个人换心的,他说这样我便能做个凡人了,他想让我做个凡人,就能和我一直在一起了。”
“但是他差点死了,我就把他的心还给了他——我已经看到他心里有多喜欢我了。后来,他就有了两颗心。”她敲了敲头,“奇怪啊,他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会把我送给他们的皇帝。”
因为凡人之心是会骗人的。它灼热,易变,不稳定,温暖你,烫伤你,也在冰天雪地里离开你。
但我没有开口,雀妖的脸色太苍白了,兴许我今晚来得太巧,是要我为一场悄无声息的逝去做个见证。
其实就是戏文里说了千百遍的故事,人救了冻僵的妖,妖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奈何所托非人,将她献给天家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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