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有个可心的人,好不容易有个精通厨艺、善解人意的厨娘,被上天送到了他的面前,却原来也不是他的。方才密探来报,告知沈淮南,白桦与楚慕之间在白毛村的那段过往。听过之后,沈淮南心中了然,自知到了该放手的时候。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一切,都是一场虚妄罢了。他难得悸动的心跳,最终被他强行抚平。沈淮南再抬头时,眼角划下一行泪痕,却没有任何的情绪。他又成了平日里那个没有任何情绪,长了一张扑克脸的太子,与往日里没有任何不同。等到春桃送完张公公回来,白桦和春桃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泉水全羊汤。今日送来的整只的鲜羊肉,除去给太子做菜的部分,剩下也还有许多,浪费了多少可惜。于是,白桦便将羊肉和羊杂取下一些来,用泉水炖了一锅泉水全羊汤。羊肉滋补,羊杂味美,用小火煨足了时辰,直炖得汤鲜味美,让羊肉和羊杂的精华全都进了汤里。每一口羊汤都入口即化,带着泉水微微的甘甜。白桦和春桃聚在一起,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白桦忍不住跟春桃讲了今日在太子殿里惊险的遭遇,白桦不明真相,只是把太子今日的言行举止定义为“奇怪”。难道说,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会心情不好?白桦向春桃娓娓道来,表达了自己的困惑。春桃虽然厨艺不精,对情场之事却是略懂一二。不然也不可能人在深宫之中,还在想着宫外的青梅竹马了。春桃听了白桦的描述低头想了一会,最终坦白道:“如果阿姊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太子殿下,大概是看上你了。”寒冬腊月,白桦不知道是在外面冻久了,还是被春桃的判断给惊到了,一时之间竟觉得下巴动弹不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惊掉了下巴。 炭火烤全羊白桦的脸颊爬上一抹红霞。停顿半晌, 白桦问道:“你为何觉得太子殿下……看上我了?”“白阿姊,平日里见你煎炸炒涮样样精通,想不到在感情上竟是个榆木脑袋。”春桃取笑道:“若是没看上你, 太子殿下身为一朝储君, 怎么会对你一介厨娘之事如此上心?”“那是因为……”白桦想说太子殿下为人谦和、礼贤下士, 可是话到嘴边, 想到平日里沈淮南种种恶劣行径, 又觉得这话要是说出口, 未免忒违心了些。
于是, 白桦只能吞吞吐吐道:“即便如此, 也只是一时之兴而已, 做不得数罢了。”“做不做得数, 只要阿姊你还在宫里,那就有的是时间, 和太子殿下培养感情。”春桃童言无忌,却让白桦触目惊心。是了, 娘亲还在宫里, 享受着太医的照拂, 白桦因此要久居深宫之中。不论太子殿下近日来的古怪举止是何原因, 白桦都不能忘了自己身为厨娘的本分, 断没有吃独食的道理。白桦想了想,让春桃盛了一碗羊羹送到太子府上去。春桃误以为白桦开了窍,连忙应了声是, 忙不迭地送羊羹去了。等到春桃走后,白桦却长久地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身为胤朝储君, 未来后宫三千佳丽,哪怕太子殿下如今当真对自己产生了几分朦胧情谊, 也是指望不了的。小厨房的火炉将白桦的双手烤得很暖,白桦的心中,却尽是一片寒凉。太子殿内,春桃求见。张公公平日没少受到白桦厚待,见是小厨房中来了人,自然乐意替春桃通传,只是还要问过太子的意思。“殿下,小厨房中做了羊羹送过来。听春桃姑娘说,这道羊羹是白厨娘特意用了寒冬的冰泉水,烧小火慢慢炖出来的。据说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殿下可要尝尝?”张公公问道。沈淮南原本正在温书,身体乏得很。听了张公公的通传,也乐得忙里偷闲,喝上碗羊羹休息半晌。沈淮南哪怕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嘴上依然是个不饶人的主,不冷不热地训斥道:“你倒是愿意为她献殷勤。”太子殿下没名没姓地这么一点,张公公八面玲珑,立刻懂了自己的失言。张公公主动掌嘴两下,告饶道:“奴才有罪,请殿下责罚。”“罢了,是她会笼络人心,还知道送碗羊羹过来讨好我。”沈淮南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此番作为,显然是装生气、真傲娇。张公公服侍太子殿下这么久,最是知道太子是什么性子。听了这话,立刻会意,连忙从春桃姑娘手中,将那碗羊羹端到了太子面前。张公公还顾不上侍奉,就见沈淮南自己用汤匙舀了一勺,送入嘴里之后,却见沈淮南的表情微变。张公公心里一惊,莫不是这份羊羹有什么问题?张公公方才光顾着奉承,竟忘了银针试毒这一步。若真是太子殿下吃出了什么好歹,张公公便是长着三头六臂,也是不够砍的。张公公连忙上前要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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