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公公欣然应道:“谢过白姑娘的款待,杂家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去忙了。”因为心中那个微妙的想法,张公公的心里对白桦的态度都客气了不少。白桦却不疑有他,只以为张公公这是“吃人嘴短”,所以跟她客气呢。因此白桦闻言,也只是礼数周全地行了礼。今日一早,白桦早已将春桃拜托她的书信,打点了人通过每日运送食材的车马运到了宫外,送到了春桃姑娘的心上人手上。就是不知道春桃姑娘这相思之苦,究竟是一厢情愿,还是双向奔赴?大殿之中,皇帝和楚慕用完了晚宴。二人推杯换盏,皆饮了些酒,都有几分醉意。皇帝也不似寻常一般心思缜密,直言道:“朕问爱卿一件事,你要说实话。今日爱卿向我所求之人,究竟有何过于常人之处?”楚慕酒量尚可,只是敬酒之人众多,喝多了也有几分醉意。眼下,听到一国的君主这么问他,显然是起了疑心。原本朦胧的意识瞬间回笼,顿时醒了酒,心下思忖如何回答。 羊排手抓饭楚慕听了皇帝这话, 便知道他是起了疑心。毕竟人人都知道楚大将军刚刚班师回朝,怎么会和太子小厨房中一位厨娘有了来往,不惜要向皇帝亲口索要?于情于理, 都说不通。“回皇上, 臣行兵路过白毛村之时, 白桦姑娘……厨娘曾经救过臣一命, 臣因此想要报恩于白厨娘, 想从太子手中将她要来, 放她自由。”楚慕回道。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 问道:“可是武义叛变那次?”“回皇上, 正是。”楚慕恭谨地回答道。原本其乐融融的饭局氛围, 因为皇帝的好奇心而如坠冰窟。武义叛变, 是胤朝处境最凶险的一次。武义原是皇帝最信任的武将之一,胤夷两国战乱时, 被派往边界支援胤朝兵马。谁知这人表面温良恭顺,内里却包藏祸心。竟是夷国安插在胤朝的奸细, 走漏了楚慕的排兵布阵, 害得胤朝兵马惨败, 险些国破家亡。后来, 楚慕在白毛村休养好后重振旗鼓, 一次次力挽狂澜,才稳住了战局,拿下了眼下这般和平的局面。皇帝听信小人谗言, 险些害得国家生灵涂炭,楚慕大将军当真有救世之功。
“此事, 原是朕多心了,爱卿莫要怪朕。你既想要那位厨娘, 朕从淮南手里帮你把她要过来便是。”皇帝一锤定音道。方才皇帝失言,险些寒了功臣的心,只能选择事后安抚。“谢陛下。”楚慕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当即叩首谢恩。“爱卿快快请起。”皇帝走上前去,亲手扶起了楚慕。楚慕作为胤朝重臣之一,虽然此番立了大功一件,皇帝心中甚是宽慰。但到底是君臣有别,皇帝的心里,正在忧心楚慕是否会因为功劳忘记了为人臣子的界限。原本皇帝还在疑心,此番楚大将军得胜归来,又在军民口中威望皆高,是否会有功高盖主的嫌疑。眼下看到楚慕依旧温和谦逊,连要个厨娘宫女之类都要向皇帝禀报,心里悬着的大石头也算是能够放下了。毕竟,为人臣子,只要有了七情六欲,对于君王来说,就是有了把柄落在了手里。皇帝这才打消疑虑,继续与楚慕扮演一出君臣和睦的假象。楚慕哪里不知道,方才的平静中危机四伏,眼下不是吃饭的时机。楚慕连忙推辞不胜酒力,起身向皇帝告辞。“臣身在关外太久,许久没有饮酒,酒量大不如前,自是没有陛下千杯不醉的豪迈。”楚慕告辞道。“朕倒是忘了,你从前是个酒蒙子。现在天下太平了,你抓紧把从前的酒量练出来,好陪朕多饮两杯,说说闲话。”皇帝眉峰一蹙,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笑道:“罢了,这次就饶你一次,下次可不许跑。”“是,下次微臣一定陪陛下喝个尽兴。”楚慕应道,起身离开了大殿。谁知楚慕前脚刚走,后脚皇帝脸上的假笑就收敛不见,立刻吩咐身边的大太监道:“去,给我查查,这位太子和将军都在争的小厨娘,究竟是个什么来路。”小厨房中,白桦的小锅炉中正咕噜咕噜炖着羊排。经过白桦这阵子的食疗调养,沈淮南如今胃口大开,终于不再是一点荤腥都不沾的病秧子,今日给白桦的小厨房送来了羊肉。其实上次春桃送错菜品那件事,白桦事后回想,也觉出了不对劲之处。春桃当日送错了菜品,竟将原本自留的加麻加辣、肉量加倍版本的部队锅端给了平日里不沾一点荤腥的太子。谁知沈淮南吃了之后神色如常,并没有多么反感的模样。当时白桦只以为太子从前是在蓄意骗自己,故意刁难于她,让白桦每日用可能性有限的素菜来做菜。事后白桦才反应过来,太子是在有意袒护自己。若是太子当日一口不吃,白桦做饭冲撞太子的罪名就坐实了,日后白桦必定是要挨罚受罪的。可沈淮南不仅吃了,临走时还点破了白桦“做了两个版本”的小聪明,反过来劝诫白桦不要浪费粮食。太子这份用心,白桦倒是近日来才懂得。平日里太子总是凶神恶煞一般,白桦恨不得避他如蛇蝎,哪里还顾得上去思考太子一言一行的深层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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