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六,你去打听县衙在哪个方向。”这个时候不指望有人来相迎了。花锦和陈亦安下了马车,看见有外人过来,这些灾民只是抬眼望了望,连起身求一口吃的都没有力气。“车上还有多少干粮?”陈亦安叫住了花锦,这些人再不吃东西,熬不过今日了。“应该还有十几个馒头。”花锦拍了拍一直背在身上的干粮。“一个分成三块,先分给他们。”陈亦安于心不忍,路过的青州城不过十里,巍峨高大的城门仿佛在嗤笑这样的人间炼狱。“好。”花锦忙停下,好在这馒头都泡了水,烘干后也是大大一坨,她轻轻一掰,便碎成四五块。“是白面,是白面!”分到第一块馒头的老人,用只剩前面两个牙小心翼翼的咬,怕是自己幻觉,她这已经有十几年没吃过白面了。这一声发出,瘫坐在四处的人像炸了锅,一个个手脚并爬的围向花锦。“慢点慢点,都有,不要抢。”一双双枯瘦的手伸向花锦怀里。花锦护着这点馒头,招架有些吃力。“一个个排好队,老的排在前头,不然谁也别吃了。”陈亦安在后面疾步过来高声呵斥,挤进人群,将花锦护在身后。陈亦安身量高出一个头,花锦只觉头上罩过来一片阴影,刚刚心慌得直跳,现在在这片阴影下格外安心。众人被陈亦安这句话震慑,也许是饿得没有再多的力气,乖乖听话的排好了队。看着七歪八倒的人,其实也不过二三十人,其余的人只怕是遭了难或是逃出去了。“师姐!”“公子!”排好了队,花锦分得差不多,身后传来两声惊喜的呼叫声。“阿随。”花锦转身看见谢随和陈亦安真正的书童向这边大步走来。原来他们带着行李走水路,比他们早到了两日,这两日除了修整下被飓风损坏的县衙就是在这大街上等花锦他们。按照路程是和他们差不多到的,这两日等得谢随坐立不安,生怕被人诓骗把师姐丢了。这会看见师姐安然无恙,要不是有那么多人看着,他真想抱着花锦好好哭一场,这几日担心死他了。“公子,你们终于来了,这里受灾太重,县衙都被风掀掉了屋顶,我们要去找工匠,那些工匠都逃难去了。”砚书看见陈亦安也是一肚子话要说。“你们可有带干粮?”陈亦安越听越心惊,这个灾情比他所想还要严重。
“路上就听说了这里受灾,我们就买了袋粮食。加qn八八三另泣其勿伞刘每天更新欢迎加入”砚书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肚子饿得滋味。“公子,这里还不是受灾最重的,县城下面几个临海村庄,海水倒灌,死伤无数,房屋几乎都毁了,前县令畏罪自尽,这个救人都没人去救。”砚书愤愤不平,这个父母官出事了,父母官的上司也不来管一管这些老百姓。“袁六,你现在驾马去青州城买些粮食,先救活这些人再说,辛苦你了!”陈亦安听完沉思片刻,救人要紧,其他被隐报的灾情和死伤再慢慢严查。“公子言重了,属下这就去。”袁六还来不及坐下,便领命跳上马车。那些灾民还想围上来讨要吃的,听谢随和砚书说的大概是官府的人,便不敢妄动。走进那破败的县衙,前县衙走得匆忙,家眷也都被押入大牢,到处都是他们用过的物件。“砚书,你先把这些张大人用过的归拢一起。”陈亦安看着这个寒酸的县衙,里面无一个能摆上台面的东西,张县令怎么说也是一个七品官员,家眷都如此寒酸,贪墨的那些银子又去了哪?砚书说的被掀了屋顶可不是,整个县衙大堂屋顶都没了,这真的是抬头只见青天。好在后院完好,这两日已经被砚书收拾出几个房间,住下他们没问题。花锦见陈亦安平安抵达了县衙,想找个机会和他辞别,还有她的银子。“赶了这么多天路,要走也休息一夜再走,还有我身上银子都拿给袁六买粮食了,得等他回来再找地方取。”陈亦安哪里看不出花锦的心思。“是啊,师姐,这才几日你就瘦这么多,今夜好好休息一夜吧。”谢随没等到人恨不得花锦一到立马就走,人来了,看她这么憔悴又舍不得她再奔波。“那就住一晚吧,公子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吩咐,银子什么的不着急,呵呵…”休息一夜正中花锦下怀,坐这么久的马车,她要不是身子骨强硬,早瘫倒了。“呵…”陈亦安学着花锦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县衙的官兵们陆陆续续回来,见到这个新任上县令,规规矩矩的行礼后安静候在一旁。这个迎接新上司的氛围连花锦看起来都有些奇怪,他们脸上神情有的愤慨,更多的是麻木。县衙可以收拾的都让砚书先收拾出来,剩下的屋顶,还得等陈亦安灾民们安置好再修葺。天色快要黑,袁六才驾着马车赶回来,青州城里粮食价格飞升了几倍,以往可以买上百石的粮食如今只能买十几石。陈亦安知道大灾过后,这粮食必定会涨价,刚刚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子,这点粮食还不够吃几天。“砚书,你来了两日,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去召集县衙所有的人,先把这些粮食叫人煮上,给县衙的人先吃,再问问他们还有多少人留下,熬上粥去大街上分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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