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以自己头胎就生了儿子为傲,经常跟当时一位马上要结婚的规培生师姐说,等你结婚生了儿子任务就完成了,等你生了儿子你老公肯定更爱你,诸如此类的话。而且平时和大家聊天,动辄就是“我老公”“我儿子”,炫耀的意味很强烈。通常这种时候梁槐景都是不搭腔的,但是有一回,在查房过程中,他又考她问题,她回答得还是一塌糊涂,他批评她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好好看书学习,以后工作了没有时间看书,你要怎么办?胡乱糊弄着毕业,然后嫁人,生孩子,就是你想过的一辈子吗?”可见他其实也不喜欢冯医生那一套理论。可是现在嘛……“师兄跟冯医生……关系很好?”她小心翼翼的打听。梁槐景见她和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是这个调调,一时忍不住失笑,仿佛看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猫。干脆摊开来说:“这里是你的地盘,不用这么小心跟我说话,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不喜欢她,但还是帮她值班?”蒋思淮一愣,顿时赧然,上半身下意识往后微微一仰。想说没这么想,又确实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就抿住嘴唇,有些腼腆的笑笑。梁槐景顿时被她这副样子逗乐,语气里染上了一点笑意:“当然是为了避开更讨厌的事,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害相权,这个词蒋思淮以前经常听他说起。吃什么药,要权衡一下,选一个更合适病人的。病人患有多种基础病,这次入院优先治疗哪一方面。诸如此类,充满了权衡和折衷的色彩。“更何况,大家都是同事,在一个办公室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些事不用说那么明白的。”他说完又笑笑,“就这一点来说,还是你这里轻松,人少,麻烦就少。”蒋思淮努努嘴,感觉他这么和气的态度有点陌生。她以前老挨骂的,他都不常对她笑!“没办法嘛,我逻辑思维不是很好,处理不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的。”她脱口而出一句。说完一愣,立刻有些后悔,她怎么可以说这个,显得她很小心眼啊!她小心的看了眼梁槐景,见他面色一僵,顿时就不好意思。眨眨眼,连忙岔开话题:“师兄是还没吃早餐吗?”音调刻意往上扬了扬,有种刻意为之的清脆欢快。就像是一个蔫蔫的人强行做出快乐的样子来。梁槐景心里顿时很不安,下意识就说:“对不起。”蒋思淮一愣:“……啊?”不是我说错话吗?为什么是他跟我道歉?难道……师兄脑子晕啦?啧啧啧,就说高强度工作要不得,看看,都把孩子值班值傻了,还好她跑得快!这份苦还是留给那些白衣天使、有志之士去承受吧!蒋思淮不是那种能把自己心思和情绪都掩饰得很好的人,她经常七情上面的,所以这么一想,看梁槐景的目光就变得同情起来。同情之中又还有点幸灾乐祸和庆幸不已。梁槐景:“???”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他清清嗓子,回答她问他的问题:“我挑几个面包吃午饭。”蒋思淮哦了声,问道:“要给你推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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