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血一般的红。入目的红,是最让她欢喜的颜色。洛锦意睁大了双目,环顾四周,深红的绸素纱扎就的喜花,红纸剪成的囍字,满是金丝细线绣制的喜服。目光触及眼前的镜子,瞳孔不自觉微微缩紧,镜中之人,巴掌大的脸颊,面若桃红,脸色白皙,肤质光泽,哪里有历经沧桑的模样。虽有些羸弱姿态,却胜在生机。这分明是她幼时!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梦见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心口猛地刺痛让她痛得欢喜!梦中她怎会痛?这种疼她熟悉的陌生,这顽疾分明十年前就被治好了,难不成……是真的?未等洛锦意细想,眼前的嘈杂让她僵住了身子。满目红绸……这分明是十年前她出嫁拒婚的那日!“意儿,你可愿嫁那小子?”洛锦意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看向逆着晨光走来的头发斑白的老人,眼眶逐渐不受控制地蓄起了泪水。“祖父!”洛锦意克制地冲上前去,抱住年过半百的老人。“怎么又闹起来了?意儿可是要嫁人了。”洛忠清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只当孙女今日要嫁人舍不得他。洛锦意将头埋在祖父怀里,呜咽出声,在众人眼里,她是伤心极了的模样,而这些年来她从未觉得如此清醒过。不管这是梦,还是老天护佑,她都不会再弃了这份荣华。洛锦意望见窗外亭中饮茶的白发大夫,握紧拳头,圆润的指甲几乎快陷进肉里。那位就是神医了……前世她出阁当日,恰逢犯病身子不适,府上家丁竟是寻到了大名鼎鼎的白发神医‘东方匡’,神医扬言定能治好她的病。不过前提是要“舍得”,需与衡王五公子荣成玦退亲。……因衡王五公子是个断袖,当不了药引子。所有人都说那是她的福气,既能借此摆脱了“名声在外”的衡王五公子荣成玦,又能治好多年顽疾。可这恰恰让暗中之人诡计得逞,东方匡只是奸人谋害她家的开始……那些人为了让她们洛家与衡王府断了联系,彻底扳倒她祖父,煞费苦心。“若是意儿不愿嫁人,我们不嫁就是了。”洛忠清安慰地抚了抚孙女,又想起门外神医给孙女诊治的方子,埋下了眼底的担忧。“为何不嫁?”洛锦意从祖父怀里探出脑袋,眉眼清亮地盯着他。“神医方才诊治,开的方子里,定是要让你寻一个……疼你爱你的好夫婿!你这病才可根治。”洛忠清抿了抿嗓子,眼神躲闪。“我未婚夫婿不会疼我?”洛忠清不自在地看着孙女,细汗都快要冒出来了,他家三娘纯洁无害,哪里听过断袖二字,这让他如何解释?“他是个混蛋货,喜爱同兄弟玩,应不大爱你这般娇滴滴的女娃。”洛锦意埋下眸子,粉红的嘴角扬起旁人看不到的弧度。不喜女娃?她自是不信,恍惚想到上辈子那天夜里他大汗淋漓的样子……还有她娶的妻,生的子,可都做不得假。许久,洛锦意抬起眸子,认真道:“祖父可曾听过,洛家三娘丑陋无比,目不识丁?”
“胡扯!尽是些长舌妇!意儿可是祖父最聪慧玲珑的孙儿了。”洛忠清眉头皱起,不悦道。“那祖父怎知荣成玦不喜孙儿?祖父可曾细想过,那神医为何偏在今日出现?偏还不让我嫁?况且,祖父怎知那人就是神医东方匡吗?”洛锦意咬了咬牙,强忍着口中的真相,“倘若他是个假的呢?”上辈子,她在出嫁前听闻,与她定亲的衡王五公子荣成玦不喜女子,喜爱同男子寻乐子。便是怕极了,祖父做主不让她嫁了,便欢喜地顺着祖父的意思,成婚当日拒了婚事,让衡王府颜面尽失,与洛家结了仇恨。今日,她又怎会再痴傻。“祖父最是明智,应是知道,今日这般特殊,大小的客人不久就要上门,那东方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大婚当日一早,怎不会是预谋已久?”洛忠清清明的眼眸愣了几分,眉头紧锁,猛地看向似乎多长了几寸的孙女。“你自小懂医,觉得他医术如何?”“他虽与传闻中的东方匡样貌相像,方才给我诊治,却手法生疏,医术不及半分。”洛锦意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都说神医东方匡是白发老翁,可她却见过,真正的东方匡不过是少年白头,一副弱冠模样。“当真!”洛锦意重重点头,还未等她再次开口劝说,洛忠清便似想到了什么,面如土色,眉头紧锁,唤来了下人,附耳吩咐了什么。再转过身子,洛忠清已然按捺住了方才黑极了的脸,轻声安抚起了孙女,让她好生装扮,便带人匆忙离开。望着祖父离开的身影,洛锦意湿润的眼眸多了几分清明,眼波流转,扶着胸口轻咳了几声。那人害了她洛家老小,害了她一生,今日势必不会让他逃脱。怎么罚他好呢?“姑娘可是又难受了?”熟悉的担忧询问声。洛锦意目光当即落在了身旁依旧青葱可人的丫头身上,瞳中尽是恍惚,月枝,是陪她一同长大的丫鬟,当初代替她死在了官府的追捕中……许久,洛锦意找回了声音,仿若平常地让月枝过来,在她的耳边吩咐了一句。月枝似有些错愕,却还是听从吩咐地说了一句:“是。”月枝丫头刚出去,就迎面来了个身穿华服的妇人。“哎哟!听公爹说不让你嫁了,可是让二婶又惊又喜!我可是舍不得你,大哥大嫂去得早,你这般嫁了,岂不可怜。洛锦意刚满十岁,父母接连去世,洛家大房只剩下两个孩子的事情,是人人都知道的。洛锦意抬眸看去,眉头不自觉锁紧,深深地看了二婶李若梅一眼,脸上的轻笑没能掩住眸中的厌恶。“二婶糊涂,有祖父疼爱,叔婶爱护,今日我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