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我也来。”
阮白偏过头笑笑:“好,一文钱一个。”
楚昊:还收钱?!
一文钱写一封信真心不多,就算笔墨纸砚都是饭庄老板几乎以白送的价格拿出来的,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人下来,估计也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楚昊写信比阮白快得多。无论是文字功底,还是经验,他都完胜阮白。
就算是这样,两个人写到天色微暗,后面还有很多人没写。
阮白站起来不伦不类地拱拱手:“诸位兄弟们对不住,天色不早了,兄弟还得赶回去,要是还有家书要写的,可得过些日子了。”
他没敲定日子,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什么时候有空。等开春了肯定不行,而且他也不确定这些人的休息时间。楚昊是个千户,除了逢年过节之外,还几乎天天往军营赶。当然,他几乎每天都早退。
后面的人听他这么说,都是一阵失望,抱怨了几句多半是冲着自己来得晚的。再说他们还从来没见过代写书信收得那么便宜的,而且给他们写信的都是些大人,以前他们遇到的代写书信的都是些落魄书生,最便宜也要十文钱,这还不算笔墨钱。
有楚昊压阵,人们很快就散开了。
田凯复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才感觉好了一些,感慨:“唉,老了。这还是坐着呢,以前天天站着写上一整天的大字,都不会感到多累人。”
他这么一出声,把楚昊给惊了一下:“你在呢?”他左右一看,明白过来田凯复坐在另外一边,刚才被那么人一隔开,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田凯复翻了个白眼,看着楚昊跟个小厮一样,帮着阮白在收拾一堆散落的东西,阮白责跟蔫儿了似的,小口小口地喝着饭庄掌柜端上来的热水。
“你除了你家二弟,哪里还能看得到别人?”田凯复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实在的,哪怕他以前爱慕楚昊,也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和楚昊在一起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他们两个几乎从小一起长大,他总觉得或许以后就还是那样,或许更亲近一些,毕竟世子总是世子,将来还会是王爷,还必然会娶妻生子……现在看来,他将楚昊看轻了。
有些人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却还不如别人认识十几天。
楚昊听见了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低头看着阮白。
阮白被他看得脸上发烫,挪了挪屁股站起来:“收拾好了,赶紧回家吧。”
“阿强他们呢?”他过来的时候没看到牛车。
匈人的牛比周人的要大,盘旋的大角长长的毛,曾经一度引起过关城内人的围观。现在倒是习以为常了,可是那牛车还是很显眼。
“他们先逛完就回去了。”阮白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双手抱住楚昊递过来的钱袋子,一笑,“还挺沉。”
楚昊看他的样子,只能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蚀本生意做得还挺高兴的。”
阮白歪歪脑袋,把头顶上的手抖开:“这可不是做生意,这是公益活动,人文关怀。”
“行,随你怎么说。”楚昊翻身上马,伸手把阮白给拉了上来,放身前抱住,开始审讯小犯人,“别老说这些听不懂的词,直接说有什么目的?”
小犯人把楚昊的披风拢了拢,舒舒服服地在楚昊胸口窝好,蹭了蹭:“我还是想种树苗。”
这么来钱虽然迂回了一点,但是一来广大的士卒受到了实际的好处,二来也没让朝廷掏钱,到时候种树苗也完全可以让士卒们来。不朝廷的钱,又办了好事,朝廷能有什么不乐意的。
况且,他还想开展一下民营业务。其实在大周关于驿站的律法中,只写明了驿站有送信的责任,但是这个信,究竟是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并没有明确规定。很多老百姓送信,大部分都是转托要回去的老乡,或者是一些经常往返两地的行脚商人。这其中的不方便,完全不需要细说。
楚昊是一点就透的人,立刻就想到:“那么多士卒拿出来的钱,确实和自己直接掏钱不一样。你和田兄还是官员,这次的作为倒是可以换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这么点蝇头小利,上面的那些大人们也看不上眼。”
他也就是说说,但是能想到这份心思的人,除了阮白还能有谁?别说其它城池,就是一般的小镇子上多半也有能代写书信的人,可是顺阳关是没有的。
作为一座纯粹的军事要塞,虽然有一些基本的民用设施,也有一些老百姓居住,但其它的就完全谈不上了。顺阳关伫立了多少年,从来就没听见过士卒还能直接捎信回家的。
他们三个人骑马,比牛车的速度要的速度要快得多,回到荒驿的时候,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
张大牛守在院子门口,远远听到马蹄声,赶紧拉开了大门,举着火把引着三个人进去,汤信厚在后面关上门,牵过两匹马的缰绳,道:“三位大人,赶紧去吃饭。”
牲口都是汤信厚在照看,两匹马对他也熟悉,顺从地跟着走了。
打开房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火光人声渐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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