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看他们一眼:“怎么?”三队几人有些尴尬,没说话,只看辽星余。辽星余的脸被火光映得明明灭灭:“去哪,我跟你一起。” 不想进三队“我不用你们过来假惺惺,我没受伤。”“我们需要检查你身上是否有伤口,这不但是对你负责,也是对其他人负责。”“对大家负责,你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我不认为现在的情况讨论这个是有意义的,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既然发生了,就好好接受,现在的主要问题是检查大家的……”“我说了不用,滚!”“怎么回事?”贺英卓听见动静,把手里的医疗箱整理好,快步过来。医疗兵看着臊眉耷眼,跟贺英卓简单解释:“不配合。”他面前围坐着三个男人一个女人,其中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男人紧紧搂着女人的腰。贺英卓脾气算好,语气也温柔耐心:“你好,我们必须检查每个人身上是不是有外伤,一旦发现外伤要第一时间处理,否则有感染低温病毒的风险。”男人面色已经很不耐烦:“我们身上都没有伤,不用劳烦你们了。”贺英卓拎着医疗箱,两人沉默地对峙片刻,他转头吩咐:“上手。”身后两个医生都有些犹豫,还没动作呢,男人已经警觉地往后挪了挪,瞪大了眼睛:“谁敢碰我!”贺英卓沉声:“如果你们身上有伤,不用多久就会发生低温变异,到时候就晚了,不光你们会死,所有人都有危险!”“现在搞成这样你们倒是会过来说这种话了,早干什么去了?”另一个男人开口说话,“不用担心我们会不会变异,我们没打算继续跟你们走,变异了也不会对你们有威胁。”大家坐在一起,他们的话也被其他人听见,瞬间便有人也跟着说起来:“就是,你们把我们带出来,这外面是什么样子,变异兽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你们难道也不知道吗? ”“前头还有那么路得走,谁能相信最后能活下来?不是冻死就是累死,要不然就是被变异兽撕成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温室里呆着。”
“就是, 吃也吃不饱,走也走不动,我们不走了!”“对,我们不走了!”这一路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贺英卓都预想过。山高水远,转移看似轻飘飘的两个字,真的落下来有多艰难沉重他心里是明白的,可却没想到第一次负面情绪的爆发来得这么快。医疗队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报告刚刚已经打上去了,就等着李迎来处理。这事好像只有李迎能处理,因为即便是医疗队的人心里也是迷茫的,不知道走多久能到那个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南方基地,不知道这一路上都会经历什么,不知道他们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到南方基地。贺英卓同样,他现在站在这人群中,面对此起彼伏的抗争,说到底,其实他可以理解他们的情绪。他无话可说,既没办法对他们下保证,也没办法说服自己。没多一会儿,李迎开车带着三队其他人到了贺英卓这边。李迎一下车,七嘴八舌的声音骤然低了不少,只剩下戚戚沉默。贺英卓上前说明了情况,李迎听完之后轻轻“嗯”一声。辽星余跟在李迎身后,堂堂三队队长此时此刻看起来和李迎的保镖没什么区别。他跟着李迎,三队其他人跟着他,远远看去李迎带着一连串的保镖似的。“想走的人在夏无那里登记,我会派人送你们回温室。”李迎开口。他一开口,不光是坐在地上的人们,就连医疗队和站在旁边的其他武装队的哨兵向导们也诧异地投来目光。“迎神!”贺英卓脱口而出两个字,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又默默退回去,安静地听着李迎吩咐。“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这几天我说的话够多了。在你们走之前我只说一句,不仅仅对你们几个说,也对所有人说。今天的事情,每个士兵,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护你们。负伤哨兵二十二人,牺牲哨兵一人。如果没有你们,我可以保证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解决掉这几只雪猿。“可他们仍然处在深深的自责,因为在他们心里保护你们是最重要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同样,在你们心里,也理所应当是被保护的一方。我想说的就一句,没有谁能保护谁。”李迎说完,转头吩咐辽星余:“派一个武装队护送他们回温室,给他们两辆车,随时保持联系。”辽星余一句废话也没有:“是。”一场闹剧就这么风平浪静,李迎说的话无疑让陷入低迷的哨兵们重新振奋了起来。当然,军人保护平民群众确实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是什么?人类这个群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每个人的生命价值是对等的,没有人需要为了别人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军人的本能尚且残留在哨兵、向导们的体内,他们拼尽一切,仍然觉得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被保护的人却丝毫没有心存感激,这多么让人心寒。宗颜和夏无一起,把所有遇难者和牺牲者的衣物凑成了一堆,在山丘外草草堆了一个衣冠冢。面对死亡这件事,他俩这几年已经见过了太多,看着面前这个潦草简陋的雪堆,心里又是麻木又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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