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想到最后一项,x便来了,是这家酒馆内唯一的西洋人。“好快。”阿精说。“女人会慢一点,女人要化妆。”x回答。阿精呷了口酒,打量着这名已被她界定为同类的人。“我这阵子时常在外面走。”她说:“因为闷,所以找你。”x拍了拍心口,一副感叹的样子:“美女想起了我!真了不起了不起!”“有没有甚么地方好去?”阿精问。x说:“我的家。”“你也四周围有家?”“来不来看看?”“奉陪。”于是,他们便离开洒馆。一路上,两旁的树有落叶。阿精说话:“当铺的结构很出奇,草原与树林四季如春,但大门至铁闸的一段五十尺小路,却四季是深秋,永远刮着落叶。”x听着,没答话。阿精说:“你一定知原因。”x坦白:“我不知道。但我的家,是一个更奇幻的地方。”阿精高兴起来。“有这一回事?”“就到了。”他说。他们停在一幢日式古老房子跟前,然后x拉开木门。走进去,阿精跟在他之后。他们走过小水塘,水塘内有锦鲤,又有日式的小石摆设与竹林,这一切,只觉雅致,却无甚特别。阿精在没有惊喜的心理准备下站到那古老的拉门前,x对她作出了一个“请看”的手势,继而,x把门拉开,阿精便看到,一个极奇异的景象。门内,不是一间房,而是一条村落,黄泥遍地的田,有水牛在耙田,连绵不绝,是远远的山脉,田边有木搭成的简陋房子,这景象,这从田间飘染的风,泥土的气味,非常非常的似曾相识。她跨过门槛,向前踏了一步,上天下地,仿佛有一种冲击的力量,重重击在她身上。她明白,她是跨越了些甚么。然后,她看见,一名村女在她跟前走过。村女大约八、九岁,头发梳成两条辫子,衣衫褴褛,补补贴贴的,但脸容倒清雅干净。阿精跟在小村女身后,然后,灵光一闪,阿精发现,这小村女就是她。一百五十年前,在贫瘠的村落中,那名永远吃不饱的瘦小娃儿。阿精一边走一边张大口。“陈精!”她低呼。陈精听不见,她脸带笑容半跑半跳地走回家。“妈!”她走进家中。阿精跟在后面看。不得了!陈家满屋子内都是食物,有腌得香香的猪、鹅、羊,挂到灶头之上;另外,堆得高高的青菜;白米满缸,鸡只满地的走;后栏之内,还有肥猪一大只,牠噶、噶、噶、的叫。家中,从未丰盛至此。小小陈精从厨房替母亲捧出饭菜,有汤有肉有鱼有菜有饭,一家人,上上下下围在饭桌前,开心满足地吃。一边吃,父母与大姐二姐一边交谈着:“这两年丰收真是皆大欢快,一亩田种出十亩壳物”阿精站在一旁观看,是吗,小时候曾经有过这种好日子吗?案亲仍然在说:“我们养一个猪场,往后每天有新鲜猪肉食!”小陈精第一个带头欢呼。阿精看见,陈精的眼眸内,充满真诚的希望。阿精用手掩住口,因为,她快要哭出来。小时候的她,何曾如此快乐过?无时无刻活在饥饿之中,何曾有鱼有肉有白米饭?此刻,得到了一个补偿,阿精忍不住,流泪披面。太感动了,就算这一切是假。她回头一望,也就看见门框,x站在门框之后。阿精再把视线落在陈宅一家,她伸手,爱怜地轻抚陈精的脸,然后依依不舍地转身,跨步走回门框之后。掩住脸,她呜咽。x上前拥抱她,门框上的拉门,便被关掉了。x说:“你看,这样是不是幸褔?”阿精不住的点头。对,这样就是幸褔。x说:“幸褔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大鱼大肉,不是权倾朝野。幸褔是,每一个微小的生活愿望被达成开来。当你想吃时有得吃,想被爱时有人来爱你。”阿精问:“这幸褔该往哪里找?”x说:“有一天,我会带你前往。”他再说:“现在,我就给小时候的陈精永远的幸褔,好不好?”阿精点头:“多谢你。”她不清楚幸褔的陈精在哪个空间吃得饱饱,全家不用挨饿,二姐不用被带出省城然后活活被打死,而她,亦不用偷走出去抹屎抹尿与人睡觉为求吃得温饱。但不紧要,是回忆又好,现实又好,只要陈精有幸褔,满足了,她便开心。做人之时,有得吃就是幸褔。但今天呢?陈精望着地板,在x的怀中迷惘起来。x问:“今晚过得好不好?”“好。”她顺服地回答。x再问:“还有没有甚么想做?”她说:“我想睡觉。”于是x拖着她的手,带她穿越走廊,然后到达一间阔大洁白的睡房,那里甚么也没有,只有一张雪白的大床,阿精看见那床,便被催眠般走了过去,怀着万分渴望地倒在床上,不消数秒,便睡着了。x看见她的睡相,他断定了,她是其中一个最渴望安息的人。为着怜爱,他神手抚摩她的脸容,随着他的手指一扫,顷刻,带动了一条湿润的痕迹,那是她的眼泪,从熟睡中沁透出来。“可怜的孩子。”x细细地说了句。之后的日子,阿精与x相见得极频密,只要当阿精有需要时,她致电召唤,x便火速送上“比起任何电召服务更妥当。”是她对他的形容。肩并肩,阿精与x到过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想到的地方,心情对之时,两人便相对居住数个月,吃喝玩乐,恬静快乐。他们很亲密了,她会抱着他来睡,把口水流在他的肩膊上,睡得太野之时,她一伸脚,他便被她踢下床。有一次,阿精问他:“为甚么我没有爱上你?”x也问:“对啊,为甚么呢?”阿精自己回答:“因为我当你是我的兄弟父母。”x说:“兄弟父母吗?很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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