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女儿遗传了我对钢琴的热爱。然而再钟爱钢琴,也比不上锁在心上的那一个。谁是锁在辛达维心上的那一个?厅中琴声停下,我合上他的日记簿,放进大衣的内袋。辛樱走进书房来,说:“有鬼,要走。”我皱眉。“你说什么?”“这间屋有鬼。”辛樱再说,脸上却没有惊怕的表情。“世界上不会有鬼。”我只好这样告诉她。“不,”她摇头。“爸爸死了变成鬼。”“你爸爸上了天堂。”我试图纠正她。“爸爸说没有天堂,他依然留在这里。”“你看见他?”我问。她没有回答,转身“咚咚咚”地走到大门口。忽然一阵风掠过,我看了看那关得紧紧的窗。真的有鬼吗?若果真的有鬼,≈ap;ap;x5c3d;≈ap;ap;x7ba1;现身好了,我渴望与你见一见面,好好与你谈一回。我立正站在书房中央,却感受不到任何异样。老实说,真有点失望。我渴望与辛达维见面。我带辛樱到公园玩了一会儿,陪她爬铁索荡秋千,后来买了两个甜筒,一人一个。“平日与爸爸相处愉快吗?”我问她。“不错。”答得非常老成。“你爸爸没有朋友吗?”她摇头。“爸爸只有我。”“没有女朋友?”她又再摇头。日记内锁在心头的是谁啊?“我便是爸爸的女朋友,我负责照顾他。”我惊恐起来。“你是你爸爸的女朋友?”“我命令爸爸冬天穿外套,吃饭前要洗手,教学生时要有耐心。”啊,原来如此。我取笑她:“这些就是女朋友的职责吗?”她把包着甜筒的纸圈抛进废纸箱内,然后说:“难道你会知道?你是人家的女朋友吗?”“你怎知我不是!”我生气。“我没有看见你屋内有任何男人的照片,而且没有男人打电话找你。”“那不是我的错!”我望着回荡半空的无人秋千,内心怅怅然。辛樱可能见我神情沮丧,没再在此话题上纠缠下去。也是的,三天不见,ray摸nd竟没有任何问候。而我,也只在致电回公司请假时跟他谈了两句。我不是不了解,明明知道彼此没有额外的感情,却有着不大不小的奢望。当他偶尔表露多一点温柔和关心,我便会像中了彩券那样,欢天喜地。我不见得是如此的喜欢他,大概只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意所带来的反射。犯贱。夜里,我捧着辛达维的日记阅读,着迷得像中学时代追看小说那样。辛达维的日记不是天天写的,说的事情也很琐碎,只是那个“锁在心上的人”持续地出现,生活的大小事情也会牵连着神秘的心上人。我看到今年的记载。一月十四日还有一个月便是情人节,我如常地把银颈链拿到首饰店翻新,那店主说,颈链太旧了,纯银度又不足,发黄变色是平常事。平常事?人心发黄变色又是否平常事?本来好端端的,闪着的颈链挂在心上;忽然一天,它竟不再闪亮了。是我错,不关别人的事。颈链依然在等,虽然我知道那人不会出现。那么多年了,让我们都忘了吧。一月十五日真奇怪,我整日坐立不安。把辛樱送上学,然后到寿司店买了两盒杂锦寿司回家,毫无兴致地吃了两口。那人会不会出现?不是说过会在二月回来见我吗?也十年了。当初许下的诺言,想必牢记心上,我自己就是那样,一直记着至今。娶了阿芝,生下辛樱,却依然没有忘记。我有预感,今年,就是今年了。等待一个明知不会出现的人,真是的。辛达维一直爱恋着一个人,他耐心地等待,可是对方却没有出现。历时多久?十年?是他说的。那个人不是我,没可能是我。晚饭时,我问辛樱:“你妈妈的名字是阿芝,对吗?”辛樱把头从通心粉上抬起,说:“好像是。”半晌后我说:“你爸爸有个心上人。”“噢?”她斜眼看我。“但不是我。”我说。“是你。”她坚持。“他死之前每晚也在看你。”我捧着通心粉,猜测着自己在辛达维心目中的地位。半晌后我抬头,想通了:我有一个情敌。“你爸爸一心二用。”我告诉辛樱,她不明白,奇怪地看着我,然后专心地吃她的通心粉。彻夜不眠,我把整本日记从头看一遍。辛达维的心上人不断地出现,字里行间看得出他对那半边心的重视,重重复复,是连串的思念。而我出现的日子,是一月十六日。一月十六日今天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女孩子。脸形长长,身材高挑,不算太漂亮,但胜在有气质。中学时代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女教师,教地理科的,她时常拿着地球仪和大幅的世界地图。她很温文秀气,但开朗决断得像个男孩子。像她这样的女教师,暗恋她的男学生一定不会少,她也像是知道那样,经常都神采飞扬,又带点孤芳自赏。我挽着菜篮,跟在她身后,心情非常畅快,仿佛回到中学时代,这是唯一一次相同的经验。她有没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必然是很优秀的了,因为她有着那样优秀的背影。我跟着她走上一段路,发现她住在二号的大厦。我笑出声来,心中的温暖无法形容。我从不知道,自己有优秀的背影,亦不曾有人以“有气质”来形容我。从小到大,我都活在“普通”和“不起眼”的阴影下,没有想过还有别的形象。我叹了一口气,非常释怀。然而,假若那天他挽着菜篮结识了我,往后所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一样。我一定会欢欣愉快地跟他谈天说地,说不定还会给他弄上数碟小菜。不知道他那天买了什么菜?会否对辛樱的胃口?我把日记簿按在心上,为自己的想像而感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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