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器,但最擅长的还是萧与琴。据他所说,古琴带着太麻烦,跟小棺材板似的,得扛在怀里,不如玉箫来得简洁,所以谢南枝听他吹箫比较多,看他抚琴倒少了。
谢南枝驻足听了一会儿,继续往里走,走到一处空地,看见一身孝白的温凌坐在石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弄着玉箫。他生来肤白,虽不如李墨容那样白如雪,却是晶莹剔透,略露一些粉色,气色倒比李墨容要好。头发很简洁地梳在身后,十分服帖,眼睛上绑着洁白的绸带,只能看见高挺的鼻子和蕊一般鲜嫩美丽的嘴唇。
谢南枝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靠在一旁的竹子上,闭上眼睛听他吹曲,体内灵力似乎也跟随着曲调而波动,逐渐凝实。
等曲子吹完,温凌把玉箫放在石桌上,这才抬头,往谢南枝所在的方向“看去”:“阿枝,以前我就同你说过了,不必这样干等着我。”
“不算干等,我就顺便听一下。我去山下历练的时候,若是酒楼一类的地方听乐修奏乐还得收灵石,你这儿能不要钱地听,挺好。”
温凌莞尔一笑,对他掌心向上伸出手:“拿来。”
谢南枝咧嘴笑了,起身走到他跟前;他低头注视着温凌的掌心,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慢吞吞把之前师弟师妹们送来的玛瑙珠子放上去。温凌把手收回来放在跟前,掂了掂,又摸了摸那珠子:“你在里面加了灵石?”
“也不算,它里面本来就裹着灵石。”
“原来如此。”
温凌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似乎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他也记不太清楚了,总之五岁过后便双目失明,直到入了仙途才能勉强看到东西——说是看到,不如说是用灵力感觉到,在他眼中的万事万物都只有模糊的轮廓,直到他发现宝石珍珠这一类的东西只要蕴含灵气在他眼中便十分光彩夺目……从那以后,他就喜欢上收集这些东西。
以修士的角度来说,这爱好并不烧钱——或者说有烧钱和不烧钱各自的玩法。温凌虽然喜好珠宝,却并不痴迷于此,更多时候只是图个乐,甚至只是给谢南枝递个台阶,譬如现在,他收了谢南枝的东西,便说道:“之前周师兄已然跟我通过气,说希望今年大比白云峰和小如意峰一起出战,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不全是。”
“哦?”
“主要是来看看你。”谢南枝把剑放在桌上坐下,温凌摸了摸头发,便道:“多谢你的关心,阿枝,师尊的离世……我确实没有准备,这对整个白云峰而言都是噩耗。但事已至此,作为白云峰的大弟子,我也只能勉力撑起大局,总不能叫师尊一世的心血白费了。”
谢南枝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沿放在嘴边,一双眼睛只盯着温凌看,随后开口道:“你师尊留下的东西太多了。”
“……”
温凌沉默许久,他何尝不明白这一点?白云峰在玄天宗也是数一数二的峰头,而他师尊长孙川生性不爱享乐,只一心经营,常年在外奔波,又偏偏霸道护短,做事专制,只觉得有自己在,门下弟子无需担忧其他,搞得白云峰弟子比起其他峰头要格外天真娇气些,实力也……
他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师尊还在时,我就尝试跟他提过——他这样对弟子们大包大揽,长此以往贻害无穷,师尊却不以为然,叫我别担心太多,他还正值壮年,不需要门下弟子那么拼命。我怕师尊误会我别有用心,说了几次便不好再提,哪知道意外来得这么快……”
谢南枝把茶杯放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你想说我像是焦头烂额的老妈子?”
“嗯,差不多。”谢南枝淡淡道,但是他的心里想的却是:你像嫁了个有权有势的丈夫,却新婚寡居的少妇。
温凌苦笑:“哎,这都是我自找的,以前师尊这样说,我也就侥幸这样想,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他顶着。现在这样,叫我如何是好?这段时间来白云峰的人不少,我都说闭关,推辞至今,你还是我见的第一个外人呢。”
谢南枝皱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是外人?怎么,你做了白云峰的继承人,就不管当初跟你穿一条裤子的总角之交了?”
温凌连忙道:“我哪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咱们待的峰头不是一个罢了……周师兄的建议,我会考虑的,但不能现在就给你答复。”
“我理解,你也不用觉得为难,不选择小如意峰是很正常的事儿……但是你自己小心,虽说二师伯刚刚仙逝,照理说我不该跟你讲这些,但他兵解后,觊觎白云峰的人恐怕不少,你可别被人吃干抹净了。”
温凌点头:“我知道——师尊走后,这个世界最真心待我的,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
谢南枝笑了笑:“那是自然,毕竟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找到你,我也不可能拼死拼活都要加入玄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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