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在骂师傅?”不甚明朗的走道里都是江面上灌进来的腥气,船舱出口的地方摆了两盏孤灯,但曹霜露的世界依旧是黑暗无比,除此之外唯一还能感受到的定西就是刺骨的寒意。破玄道士一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曹霜露身边一直跟着的便是船上水手。祭台搭好仪式初开,搭乘商船的乘客跟破玄来回的几句对话却都一字不落的听进了曹霜露的耳朵里。妖道?师傅除妖救世匡扶天下,怎么能让那些人如此随意出言污蔑?可当自己亲耳听着师傅说出那句“这船上之人不过都是为除妖准备的饵料”,曹霜露心底忽然开始像是有一把烈火在燎烤,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用去管他们,都是群不开眼的俗人。”在旁负责给看护曹霜露的水手说了一句。曹霜露是因为身背重阳才会被破玄宝贝一样的带在身边,这是曹霜露的幸运,却也是他最大的不幸。因为曹霜露的重要,破玄定然会对其照料周全,但他最终的结局只是为了丹阳湖的那一尾大蛟准备的饵料,更可以说破玄从来都没有把曹霜露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可怜曹霜露对破玄敬若神明亲若生父。“船上失踪的人,真的是师傅在背后指使?”就算是再愚钝的人听着破玄亲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也该明白过来,但曹霜露站在一半昏暗一半被孤灯照脸的走道里却焦急了起来,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任何的东西,他手里抓着旁边水手的衣襟,他想从水手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便挥舞着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嘴里不停的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你还不明白?不只是那些人,就连你自己都是道爷准备好牺牲的,别傻了!”水手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从曹霜露的父亲把道爷送过去的银两接在手里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你才一个九岁的稚童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老老实实乖乖的听话去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问这些愚蠢的话!水手做不出来用欺骗安抚他情绪的事情,但终归被曹霜露问的烦了,一把就将曹霜露拂倒在了地上。“师傅不是说除妖只用我的血就可以么?为什么还要别人的性命?”曹霜露瘦小的身躯摔在地上,脑袋撞到了隔板都没有哼一下,只是原本就失了神色的眼睛此刻显得更加暗淡无光。他好像终于接受了师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的现世,显得极为迷茫。“请重阳子!”甲板上破玄道音青冥,走道里的水手听到之后连忙一把将坐倒在地上的曹霜露提起来,然后在其身后小心的推了一把。曹霜露在水手的引导下木然的出了走道,尚不足水手胸膛高的弱小身躯慢慢的暴漏在了孤灯橘色的亮光中,也只有此刻,他那张一直都苍白的面庞才稍稍有了些别的色彩。“请祭!”祭台上破玄的表情终于不再是万年的沉稳不变,曹霜露的每靠近祭台一步,他距离除妖的目的便缩短几分。给持刀水手围住的船客看着曹霜露一步步木然走出,本能的感觉出若是让这稚童靠近了祭台定然会有万般恐怖的事情发生,他们想冲曹霜露呼喊,让他醒过来,让他别再往前,让他赶紧逃开,可破玄的那一声轻喝惊炸当场,竟然如雷鸣震颤心灵,船客们一时间居然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随着破玄话音消落,统一换上素色衣袍的水手不知从哪儿掏出来青铜响钟举在身前,以人之身躯分列两边,恰好作出了一条直往祭台的通道。叮!
曹霜露半个身子刚刚同素衣水手经过,举在半空的青铜响钟便被敲响。咚!又是一声。曹霜露出了走道往前不停,两边的青铜响钟也随之起伏。清明悦耳的编钟奏响了曹霜露的送葬曲,这同样是仪式的一部分。浩然星空之下烟波浩渺的丹阳湖之上,一叶孤舟清音不绝。“祭!”曹霜露在编钟声响中走了五步,破玄随之开口。看守船客的持刀水手当即从里面拉出来一人,也不管男女老少不顾苦求哀嚎,直接拖到了船舷边上一刀捅进了胸口,噗通一声,还在流淌滚热鲜血的尸体落入了湖中。一直在水下尾随商船的模糊黑影忽然变得分明起来,船上的人都感觉到了极为明显的晃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摇晃这艘巨大的商船一般。又是那水下的怪物?众人心中惊惧不已,光是想想先前看到的那一幕都已经忍不住脊背发凉头冒冷汗了。不出所料,一直尾随在船后的那条大蛟再次从水下露出了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的原因,大蛟吃掉了扔进湖里的尸体之后并未潜回水下,反而高高扬起了硕大的脑袋,就隔着不过丈余的距离盯着船上的众人。跟着江家出来的一干女眷早就吓得不住啜泣,这会儿看见大蛟目露寒光,更是直接吓得昏死了过去。可那大蛟却并不靠近,像是对船上的什么东西极为忌惮。而此时的曹霜露已经走了九步,耳边青铜编钟的音律都给大蛟的出现压低了下去。“再祭!”破玄丝毫没有因为大蛟的出现分神。船客们已经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看见水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子过来纷纷抱紧一团,有不住哀求的,也有咒骂破玄不得好死的,更有埋头哭泣不敢睁眼的。可是没用,水手还是从挤成一团的人堆里拉出来一人,照着上一个的样子直接一刀捅死再次丢进湖里。死亡这一次光临的,是马杜芳的老管家,马杜芳眼睁睁的看着跟在自己家几十年的老人瞬间丢了性命,此刻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意识到了他自己的无力跟渺小。血腥气味对大蛟而言无疑是极具诱惑的东西,昂首立在商船不远处的大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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