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有黑船靠了过来,原本还眯着眼坐在遮阳棚下喝茶的码头把式慌忙将粗瓷茶碗往桌子上一放。“都起开都起开!别见着有船来就跟见了娘们一样往上扑,这里面的货可轮不到你们这些杂鱼经手!”漕运码头上左右两边泾渭分明,除了打零工的脚夫外都穿着黑红两色颜明的粗布衣服。穿着黑衣领头的码头把式带着几十个手下冲开人群,被挤到一边的零散脚夫也都身强力壮脾气大过本事的力气汉子,常年混迹在江边谁不认识谁,还不过人家背后有权有势,就算起了冲突把人给打死顶天了赔点银钱了事,根本无人会深查追究。所以尽管略有微词但也没人去找晦气。“林爷,黑船到了,富海的人全都跑过去等着卸货呢。”红衣这边人也不少,但眼看着穿黑衣服的脚夫卸工却都没动。他们都在等林爷。林爷是红衣服这群人的主心骨,也是繁锦商帮正儿八经挂名负责码头漕运的主事人,繁锦商帮在码头能跟富家平起平坐,林爷绝对最大的功臣。按理说干脚夫这行儿的,个个都是脖子上架刀不弯腰的硬气汉子,可他们跟林爷比起来,每一个敢说自己比林爷还硬气的。抢货打架哪一次不是林爷抢在前面,所以他们都习惯了看林爷行事再跟着。常在码头的都知道黑船可不是一般的货船能比,蜀都里皇城的贡品,达官贵人购置的物件,都是走黑船。拉的货宝贝着呢,工钱也比平常高出不少。基本上来往的黑船都是林爷跟富海的人经手,其他人根本排不上号。可今儿眼看着福海他们乌泱泱的占掉了码头多半位置,林爷还在遮阳棚下闭着眼躺在竹椅上休息。旁边人靠近了一听,嘿呦,林爷嘴里还呜呜呀呀哼着小曲儿。“林爷哎,这都火烧pi股了您还在这儿悠闲呐!兄弟们再不去抢货,今儿可就得饿肚子了!”“这几船货,咱们不动,谁爱卸谁卸,今儿兄弟们要是不开张啊,我每个人补发十文钱。”林爷眯着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极具标志性的锃亮大光脑袋,说了这么一句。“那这几船货咱们就不抢了?”“不抢不抢。”林爷打着哈哈又来了一阵困劲。既然林爷都发话了,那就都往后站站歇了吧。旁人当即传话下去,今儿这趟黑船咱们不卸了,兄弟们有开不了工的,林爷那里领赏钱!穿着红衣服的脚夫工人一听,那敢情好,不用出工还有钱拿,当下乐的自在。富海说的是富字商号的掌门人,此人仅年过四十,却已经积累下了难以想象的身家资产,漕运织锦酒楼客栈,娼驿当铺烟馆堵访,只要是律法上没有明着禁止的生意勾当,他几乎都有染指。值得说道的是富海从十几年前忽然冒起,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壮大至今,说他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就连都城百姓都是不信的。这边黑船挨着码头停靠妥当抛锚下缆,穿着黑衣的脚夫麻利的搭好斜桥便开始往下搬运货物。黑船上负责运送的跟黑衣领头的也都相识,打完招呼后便拿出账目开始一一核对,船上走一件账上勾一件,船下装一件账上记一件。很快就把船上的货物给搬了个七七八八。“都停下都停下,官府办案!”码头上的货物已经堆成了小山,黑衣人领头的正叫人赶紧装车送去仓库,车还没来得及推过来便有一队穿差服带佩刀的驱散了外面的工人进来。“哎呦,哎呦哎呦,大人您这是巡查啊还是抽检啊。”见到来了官差也都没觉得怎样,漕运是个很有油水的活,每年光是上下打点那花的钱都多了去了,都城里的漕务有司都是大节大送小节小送,所以每次官差过来基本上也都是做做样子,随便看两眼就得了。“呦,这位大人看着眼生,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咱们漕务金大人近来还好?”富海这边负责码头生意的叫钱宝,跟泥鳅一样的油滑人物,远远的看见官差过来便把账目先撂给下人,自己先迎了上去。
其他脚夫工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也都以为不过又是当差的过来赚点喝酒钱,便跟往常那般并未理会继续整理货物。“叫你们停手听到没有!”带队的漕务巡检直接闪过钱宝,又喝了一句,跟着几十个官差呼啦一声围过去,刷刷刷几十柄佩刀脱鞘而出!原本嘈杂繁忙的码头竟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江水打过岸边立柱的声响还在哗啦啦不停。“这位大人这位大人,您一定是误会了,咱们都是合法的买卖,漕务金大人都清楚的!”钱宝迎上去结果热脸贴了冷pi股,那位巡检大人硬是让所有人都停下手来。“钱宝是哪个?”巡检控制住场面后接着问道,对钱宝刚才两次刻意提起的漕务金大人似乎一句都没有听到一般。“小的就是。”钱宝紧跟上去,他寻思可能这位巡检是新上任的大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过来刷刷威风立立威也是正常,等到日后还不是得听着金大人的安排做事。“我乃漕运巡检沈良,奉命查办漕运走私案,接到举报富字商号借官船走私,无关人等都回避!”查办走私?钱宝当即小腿一软,他负责码头货物接运押送,对这里面的道道再清楚不过,富海富爷可是极有背景的人物,这么多年漕运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突然就要查办走私了呢?“你就是钱宝?”“小的就是。”“来人,押回去!都给我查仔细了,货物清单明细一样都别落下!”手镣给扣在了腕子上钱宝才顿觉天塌一般,呼喊着冤枉给人拖走。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给人看的直愣愣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黑船上的货物全给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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