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明回来的时候,还不算晚。黎明刚至,马还没停好,便见管家匆忙而来。“老爷……老爷……”管家哆嗦着想把话说清楚,他在这里干了许多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报这噩耗时深深的吐息两下,一边留意赵思明的脸色一边道,“小王爷……受伤了。”“嗯?”赵思明把眉头一皱,若是小伤,还劳烦不到自己,但看管家如此慌张,便猜得出事情绝不简单,“怎么回事?”“后半夜的时候,好似有人闯进老爷的书房,小王爷带人围捕,给……给砍下了一条胳膊!”管家说着,想领赵思明往卧房而去,“现在夫人正在照顾,大夫们说手怕是接不回来了……”“什么!书房有人闯入?!”赵思明脸色一变,转而往书房去,管家一愣,只好跟上了他的步伐。“是什么人敢闯圣贤庄?”赵思明问。管家摇了摇头,他当时不在场,所听之言都是从那帮家丁和侍女的口中拼凑而出,挑挑拣拣,能用的并不多。“好像是个剑法奇高的青年人,模样形容不出,但是那柄剑据说五色斑斓的……”“洛江流!”赵思明“哼”了一声,又加快了脚步,他心中腾起一股不祥之感,既然人来过了,那东西也一定被带走,否则小偷小摸之人又怎会突然出手伤人。书房的门已经被重新关上了,赵希铃失了魂儿一样的蹲在地上,就眼瞅着那摊血,动也不动。她两个哥哥,虽然有亲有疏,但平日里对她尚好,赵良玉偶尔欺负她,却极为护短,若是赵希铃在外面遭人打压了,这个心口不一的二哥一定会帮她报复回来。但现在,她感觉自己闯了天大的祸,赵良玉的那只手纵然不是她砍得,她却也有帮凶之嫌。远远地,赵思明疾步而来,看也不看的从小姑娘身边路过,赵希铃低着脑袋,眼泪砸在地上,哽咽着道,“爹,大哥与二哥都要死了……”赵思明不发一言,他急着要看密室里的东西,根本无暇其它。“爹……你去看过二哥了吗?”赵希铃又问,她过了十几年单纯美好的生活,却在这几日迅速成长起来,这个家,套着虚假的外壳,绕着赵思明团团转,但赵思明却从来不想要他们。娘说的没错,父亲是没有心的,他的心或许丢在了金国,或许出生时就没带上。“小姐,快起来吧……”管家偷偷抹了抹眼泪,他知道书房是禁区,所以不敢进去,便在面外扶起了一直在哭的赵希铃。小姑娘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管家心疼的替她掸了掸衣服,又卷起袖子,帮赵希铃擦干净哭花的脸。“我的小姐啊,可别哭了,老奴的心都要碎喽。”“管家爷爷……”赵希铃将头埋在管家的胸口,低声道,“我没有家了……”进了书房的赵思明只看到那面还没被翻转过来的墙,黑洞洞的对着他,像嘲笑的口,唾弃他的无能。东西自然是不在了,不仅如此,桌与箱似被人在震怒当中翻了个个儿,到处留着洛江流的痕迹。“找死!”赵思明的眼里已经不透光了,相由心生,他眸色本来就较常人更为黯淡,此时满腹杀机,将一双眼睛染得漆黑。“李思,备马!我要再回相府一趟!”门外的管家听到吩咐,赶紧叮咛了赵希铃两句,反身去马鞍牵匹新马来,赵希铃就这么旁观着自己的父亲来了又去,心里不知是在恨自己,还是在恨别人。阳光中的相府,有种阴测测的堂皇。外头居然没有人守着,可见曾霄汉实在心大。但其实,相府纵使跟圣贤庄一样重兵把守,也没有什么用处,赵思明德高望重,想他死的有也有,但不多,不像曾霄汉,隔三差五便被发个取命函,耿直的刺客通常潜入府中直接杀他,心思多的,下毒布计设陷阱全沾个遍。早年,曾霄汉也学过圣贤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后来发现,把守的人越多,吸引来的全是团伙,没个七、八人都不好意思上相府。后来曾霄汉看开了,倒不如让刺客们一个一个的来,打发的还轻松点。圣贤王赵思明刚走没多会儿,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开门的小厮一头雾水,却也不敢阻拦,急吼吼的又去喊自家相爷出来迎客。这相府里,十足的荒凉,算上厨子,侍女,小斯,妻妾和一帮江湖人,两双手也数的过来。这年头,谁也不想在曾霄汉府里做工,时时冒着生命危险之外,还要被乡邻指责。但好在,曾霄汉人品虽然不怎么样,态度却极好,整天笑眯眯的,是个清峻和蔼的老头子。现在,这个老头子正在和赵思明商量事情。
曾霄汉到底是个文官,经不起秋风吹,眼看就快入冬了,他裹着厚厚的狐毛外衣,慢条斯理的挑着茶叶,给自己倒热水。“怎么又回来了?家里遭了贼问我借锅吗?”“不开玩笑。”赵思明和曾霄汉勾结这么多年,知道这人带偏话题的能力,拔根鸡毛也能说到铁树开花上,所以一开口,就点名了关键,“圣旨和地图都丢了,洛家的人干的。”“哦……”曾霄汉挑完了茶叶,正在数雕花的银杯上有几个瓣儿,他丝毫不见担心,真是稀奇,“圣旨和地图都没了?”“是。”赵思明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松懈下来,他笑道,“你……不担心么?”“有什么可担心的?”曾霄汉试了试水温,刚倒进杯子里的茶水烫的他一缩手,一边捏着耳垂一边怪自己不小心,“他是洛家村的人,洛家村谋反,全族被歼,乃是世人皆知的事实,纵使他现在摇着圣旨说是朝廷奸计,也无人相信……”“至于地图嘛……”曾霄汉眯了眯眼睛,“连同他们手上的那一卷都迟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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