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了没一会儿的门又关上了。“饕餮”之腹里常年暗藏着秘密,萧竹音守口如瓶。她与赵闵这不是第一次见,在江湖里权大、名大、势力大的圣贤庄本就是情报贩子必须结交的对象。萧竹音做过几单大生意,或多或少都与圣贤庄有关,它的脉络四通八达,有的时候赵闵也会亲自到卜知坊里来,一来二去,也算是老交情了。在此之前,赵闵也曾见过洛叶几次,印象中是个不怎么讨喜的姑娘,见人爱理不理,说是看门,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往卜知坊的院墙上一挂,满身的酒味和桂花香,把江湖人的不拘一格发挥的很彻底。他这次来,是奉了赵思明的命令结交四个人,除了坊主萧竹音外,自然还有魔教少主和杀手第二,只是这洛姓的小姑娘实在叫人不解。赵闵在马车上的时候便思索了一会儿,这血缘至亲的推论便在脑海里成了形。洛江流,洛叶,同在卜知坊里头,这么紧密的联系,该是不会错了。“赵公子,赵公子……”萧竹音唤了他两声,才将他从思虑中喊出,赵闵微笑了一下,他手中的玉扇搁在唇间,缓缓而言:“抱歉,是在下失礼了。”萧竹音停留在他脸上的目光垂落,为他递过一杯茶,这是卜知坊里上好的茶叶,清晨带露采回的,在第一泡水中碧翠剔透。“不知赵公子今日前来卜知坊,是要作何生意?”这茶盏上蒸腾的水汽都带着幽香,将萧竹音的眉眼都氤氲的朦胧起来,赵闵心里头感叹着卜知坊主的羞花之容,嘴里说的话却言不由衷。“坊主应当知道,我圣贤庄与无双府乃是连襟,家中主母和胡夫人有一世的姊妹亲缘。而前几日,却忽然有人潜入无双府,将无双府主杀害,主母因为记挂妹妹,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说到这儿,赵闵手里的扇子展了开来,深秋凄寒的天气里,他居然还扇了两下。萧竹音对他的这些小动作早有留意,只有在隐瞒真相时,赵闵才会忍不住以扇遮面,只留着一双点漆似的眼睛。“所以我这次来,是想问卜知坊买凶手。”卜知坊那一夜,不管发生了什么,最后见到胡汝名的人终归只有两个,一个是洛叶,另一个是萧子衿。旁人或许不知,但萧竹音对洛叶的动机却略有了解,那般的深仇大恨放在眼前,纵使洛叶当真没有下重手,也不会有人相信。无双府胡汝名在江湖里的名望很高,几乎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他的死原本就已闹得沸沸扬扬,暗中探听的人并不少,洛叶与魔教少主同流合污,真要曝出真相,那恐怕连卜知坊也难逃一劫。但以卜知坊这些年建立起来的情报网,倘若假装不知,难免引得更多怀疑,这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真是一报还一报啊。萧竹音喝了一口茶,她道:“赵公子给个时间吧。”“哦?”赵闵眼睛一眯,半张脸都挡在扇面之下,“圣贤庄与坊主之间的交易不少,不管难易,都取三日,所以……”“那便三日吧。”萧竹音答应了,她这反应却教赵闵着实摸不出深浅,当下只得客气两句,将茶喝了。饕餮的门再次打开,院子里头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散了,洛叶吊着一只手坐在走廊上仰头看树冠。本来这个季节,树叶都脱·的光·光了,再神气漂亮的金桂树都不怎么让人喜欢,但洛叶却瞧的很是高兴,时不时的喝口酒拍个掌,也时不时的担忧砍落的树枝。“你们轻点!”她大喊一句。赵闵顺着她的目光望上去,只见两条人影起伏错落,都没用武器,一者招式精妙,一者内力深厚,都是这辈里头杰出的人物。“怎么回事?”听到萧竹音的声音,把洛叶吓得一个翻身,滑出三丈方止。“我也不知道……”洛叶老实回答,“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打起来了,听说是一言不合……”树冠上两个人互不相让,直叫人看的目不转睛,萧竹音不通武艺,只等他二人几招过后,各据一方的站着才能看个清楚。“好!”赵闵临风站着,很有点意气风发的豪情,他似温玉,相仿的年纪,乍遇的高手,也将他打磨出了棱角。萧竹音听得这声喝彩,心念一动,道:“赵公子也想与人切磋么?”赵闵摇了摇头,神色微有些落寞,“家父不允。”“卜知坊里的事传不出去,公子但可一试。”萧竹音说着,又对洛叶道:“伤着一只手,还能动武吗?”“当然。”洛叶将葫芦口塞住放回腰间,半米银枪一晃,没等到赵闵反应,已经先出一招。
枪尖抵在玉扇上,赵闵退了两步,背靠木门方才停住身形。而这时洛叶的枪势又变了。她刚出手只是江湖道义上的请招之式,没什么技巧和变化,留意的是对方的反应和力道,与“童子拜佛”“横刀据山”一类相仿。而这第二招才是实力。“黄河西来”化自刀法,用在狭而窄的枪尖上几乎毫无杀伤力,赵闵“咦”了一声,却在瞬间察觉到了其中的奥妙。刀法纵横捭阖,有气度和力道,但洛叶的枪尖行的虽是“黄河西来”,枪身却又是不同的绵软,浑然似堆棉花,全不着力,颇有武当剑式“雪絮”的精髓。赵闵赶忙撤招,不让洛叶化力己用,这一枪双招的实力,当今江湖中可谓前无来者后无古人,倘若不是洛叶年纪太轻,根基不够,早能败了赵闵。但这圣贤庄的大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光这一招,他已探出了洛叶的深浅,玉扇连出,唯快不破。他是个养尊处优的皇亲贵胄,平常也寻不到人可以动手。圣贤庄虽处在江湖里,却也没有瞎了眼的敢随便挑战,以至于这一身绝好的武艺都如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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