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他这几天被不同的人反复询问、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这事儿是有多难以置信啊?我都被问麻了。”他面露麻木,叹了一口气,“说不走心的人走了心,说玩玩的人还真是玩玩。”
齐霏闻言蹙眉:“你少抹黑我们烟烟。”
向砚南扯了扯嘴角:“难道不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牛逼。”
齐霏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掰扯,看向季淮颂。心下一动,她挥开向砚南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朝那边走过去。
对面有人拉开椅子坐下,季淮颂下意识抬眼,看到是齐霏,猜到她有事找他。
“烟烟的人生轨迹我知道的不全面,但绝对比除她以外的任何人清楚。”齐霏坐下后,很干脆的开门见山,“你有时间听听吗?”
眉心一跳,季淮颂凝眸。
他一时半会儿没有表态,齐霏老神在在地等他。但凡他说半个否决的词,她立马就走。
半晌,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旁边的甜品店飘荡着甜腻的香味,周遭人声如浪潮,细碎微弱但没有断过。
齐霏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讲完了林落烟从被她的母亲怀上开始就乌云密布、暗流涌动的人生。
“她和你不一样。”
说的有点口干,她喝了一口热饮润嗓子,“你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兄友弟恭,在被爱意包围的环境里长大。她不是。她在那样四分五裂的家族里长大,耳濡目染,没有办法相信爱情这个东西。而且她这个人不喜欢输,只要参与了,就一定要赢。临阵脱逃,无非是她觉得自己会满盘皆输。”
“所以你现在能稍微理解她了吗?哪怕一点。”齐霏接着说,“她不是不相信任何人,她是不相信爱。”
季淮颂没说话。
眼眸低垂,脑海里全然被林落烟的种种占据,心疼、懊悔在心头翻涌。
齐霏心想这俩人有时候还真是……配得天衣无缝。
有什么话大家不能说出来吗?回一个沉默能表达什么意思,意念较劲啊?
这几天情绪被肆意放大,放得太大,他没有刻意去控制这些负面情绪,有点气得上头了。
这会儿平静下来,被齐霏这么一提醒,季淮颂想起林落烟外公重病的事,那股揉着太多杂乱情绪的乌云,又堵在他的胸口。
他这么喜欢她,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还跟她较什么劲儿啊。
突然就想起之前,她心知肚明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自己,所以钓着他。搪塞他的每一次,总说下次再告诉他。
下次是哪次,下次是分手之后再也没有下次。
一瞬间如鲠在喉,他在心底轻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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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小姨, 林落烟发现她状态很差。
褪去雍容华贵的装束,没有半点修饰,面容疲惫不堪, 小姨朴素得同普通妇人无异。唯独举手投足间那股端着的气质没变, 一杯纸杯装着的白开水, 都能被她喝出品茶的高级感。
“林氏日薄西山,你们一个个,挺会给自己找靠山。”小姨吹了吹纸杯的热气, 慢悠悠的开口。
林落烟来这一趟并不想听她说这些, 或者和她周旋什么。她翘着二郎腿, 嘴角微扬, 声音却很冷清:“林氏为什么走下坡路, 你比我清楚吧?”
小姨冷笑一声:“果然是长大了,在我面前装都懒得装。”
“小姨说想见我。”林落烟微微倾身, 撑着下巴, 眯了眯眼打量她一番, “就是想让我来看看你是如何狼狈不堪的?”
小姨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恶狠狠的, 咬牙切齿:“你和你舅舅,都指着季氏攀龙附凤,落井下石的东西。我养你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林氏的东西又不是不会分给你, 你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说到最后, 她情绪激动, 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
她很清楚, 弟弟那个人,胆子小, 遇到事只想着脱身,根本不会在她身上费尽心思。连她埋得最隐蔽的产业都挖了出来,把她里里外外瓦解得彻底,这是在把她往死里弄。
只能是林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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