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秋狩的事。如往年一般,圣上点了我随行,老二老三也都和我一起去。府里就要劳月娘你照看了。”
“卫邵?你带他去做什么?”秦兰月本就为卫邵与前世的不同之处而烦忧,闻言终于还是不由地出了声。
卫智春眼中沉了沉,没有具体地回应她,只说了句:“可不是我要带他去。也不止他去,老三媳妇你那表妹也一并同行。”
秦兰月捏着书脊的手一紧,沈太后是个异数,洛山秋狩皇后太子俱在围场行宫,万一她泄露出宫闱惨案的秘密,坏了太子妃上位的计划,她和姜夫人的往来不是白费心神?
思及此处,秦兰月站起身来,语气冷冷地对卫智春说:“既然如此,我也去。”
“不行!”出乎意料的,卫智春反应极大,霍然厉声丢下两字。
秦兰月讥讽地勾起唇角:“怎么,不让我去,你要单带个妾去丢人?”
秦芙瑜弱弱地唤道:“长姐……”
秦兰月不耐:“我说了我要去,你不带我,我就找姜夫人携我一程。总归我是要去的。”
说完,她丢下书,从吴妈那儿接过啼哭的儿子,看着那冷艳的面庞,被逆了意的卫智春怔了片晌,一时竟说不出重话来。
沈云西得知洛山秋狩也有她的一份,惊讶过后就抛到脑后了,管它的,反正卫邵也要一起。听明王府传信来,郡主娘也会在,就当全家一起去秋游好了。
秋游啊,都是好遥远的记忆了。出行的前一夜,沈云西和竹珍荷珠重复收点行装,秋狩不是一两天的事,要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带齐了。
而卫邵则于夜色里,去了一趟卫老夫人的院子。
卫邵到时,院儿里的灯烛还点的亮堂,老太太正往佛龛上点了三炷香,才一手抓着孔雀长杖,一手搭着秀若姑姑往床边走去。卫邵接过了秀若姑姑的活儿,扶着卫老夫人坐下。
屋内的下人尽都退出门外,留他们祖孙二人单独说话。
卫邵去打了水来,亲绞了帕子与老太太净面洗漱,又帮老人取去银发上的簪笄,脱去鞋履,伏侍她搭着薄被倚靠在软枕上。
卫老夫人看他忙前忙后,素来不苟言笑的妇人也盈出笑来:“快坐下吧。自小就这样,每到我这里来,你就歇不住是不是。”
卫邵说道:“往后就不能时时都来了,您万望要保重身体才是。”
老夫人长叹了一声,“这二十年,你在这个家里头委屈了。”
“有干娘教诲,祖母疼护,原是我之幸,又何来苦楚。”
“今此一去,老身就再当不得你这一句祖母了。二殿下。”卫老夫人笑着,从手边取出一块饴糖来,如小时候那样哄他,“我的乖孙孙哎,以后一定无病无灾,长久安康。”
卫邵将糖塞进嘴里,舒眉也笑:“祖母也要年年岁岁长乐未央。”
◎老太监的深宫复仇记◎
守着老夫人歇下了, 卫邵从银月挽钩上放下帷帐,退后半丈,深深做了三个礼, 又沉立斯须,才吹了灯悄步出了房门去,与廊庑下等候的秀若姑姑做了些细碎的托付。
“秋狩不过是小去近一月,三爷倒像是要离家不回了一样。您这是没出过远门, 慌神了。放心吧,奴婢伺候了老太太几多年了,您年年说的话都记在心里呢。”秀若姑姑打趣他,一路将他送到院门外连通的回廊上,托了提灯交给季五年。
八月仲秋,亦曰仲商, 这个时节, 炎夏的热气还未完全散去,套着里三层外三层的里衣衫裙,还是直冒汗, 也只得清早, 有几分凉意, 但内外仆从还是忙得热汗涔涔。
搬完行礼,做足了准备, 卯时不到, 国公府便府门大开,车马侍从相次而出,于御廊与宫中的舆车仪仗并禁军卫队会合。
长风浩浩, 沿途旍旂相照, 羽帜招展, 车乘帐幔,映日生辉。沈云西见得这声势浩大的阵仗,起先尚有兴致,频频往外探头观览,到后面看久了也就无趣了,把准备好的书找出来翻阅。
书也看烦了,她就往卫邵怀里去亲他,但卫夫子坐怀不乱,相当克制,一两回后就按住人,说她:“又在胡闹了。”转而给她讲起沿途的人文地理。
他用词风趣,沈云西倒也听得进去,便没再去闹他了。
梁京距洛山围场有五天的路程,这还是按快马行进算的,按他们的速度起码要走七八天,还要时不时在御道行宫歇脚,少说也要十日。
途中大部队停下休整,沈云西就丢下不知忙着看什么文书的卫邵,自己跑下去放风转悠。
“小姐,你快看!”荷珠挤了挤眼,示意不远处的老树边。
沈云西顺她指的方向。
原来是秦家姐妹和安国公卫智春三人。
打安国公纳了秦芙瑜后,秦兰月的正院就闭门称病,不用去请安,沈云西也没刻意关注她,到这会儿才想起竟有许久没见过她了。
对方身形消减了许多,穿着一袭淡红绣花的长裙,从前娇美的脸庞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冷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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