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虞涛抬起眼,看着邢司南正色道,“你说的新线索……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就知道虞涛没那么好忽悠。邢司南深吸一口气:“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最近经手了个案子,很有可能牵扯到了李宏宇的上家。”邢司南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毕竟,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楚白在恢复记忆前曾对见李宏宇十分抗拒,说明他俩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不太愉快,或者说他不愿回忆的事情。
而无独有偶,楚白也曾和范海鑫有过接触。吴昌平被捕后,曾供出范海鑫是他曾经的供货商,范倒台后才变成了李宏宇。既然李宏宇继承了范海鑫的下家,或许,同样继承了范海鑫的上家。
这也能解释楚白看到李宏宇之后的反应——不过,这一切都是他在分析现有情况下所做的推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邢司南咳嗽了两声,硬着头皮往下编道:“由于其上家组织内部结构严密,保密性极高,我们难以获得那部分最为重要的信息,而种种迹象都表明,李宏宇曾与组织的关键人物有过接触。”
虞涛满脸都写着“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问题在于,‘李宏宇曾与组织的关键人物有过接触’,”邢司南道,“这句话属于我的个人猜测,目前并无证据,只有和他见了面,我才能确定。”
虞涛:“……”
他冷漠道:“这就是你的审讯思路?”
“当然不是。”邢司南道,“但是,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利用信息差,让李宏宇误以为我们掌握了大量证据,对他施加心理压力,让他明白无论他交不交待,我们都有办法查明真相,使其觉得自己失去利用价值,从而主动开口。”
“说的头头是道,真正有用的没两句。”虞涛作为一个一身正气的钢铁直男,一直很看不上邢司南和他的那些歪门邪道,讥讽道,“邢队,办案子不是赌运气,常在钢丝上面走,总会有掉下来的那一天。”
“即使是走钢丝,也比一直在原地坐以待毙强。”邢司南诚恳道,“考虑一下吧,虞队,你也知道李宏宇愿意交代意味着什么……这值得我们冒险一试。”
虞涛沉着脸不说话,邢司南看他这态度,想着今天这事儿八成是黄了,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再想想办法,却听见虞涛突然道:“……等我回去考虑一下,这两天给你答复。”
狭长的走廊里回荡着脚步声,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只有幽冷惨白的灯光。电子音机械冰冷的“滴滴”声响起,红光扫描过后,沉重的铁门应声而开。
这是一个大部分普通人谈起都会闻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压抑,阴冷,不见天日……这些负面词汇与之关联在一起,更为它添上了一层阴翳。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真的不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么?”邢司南边往里走,边偏了偏头,“不过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别高兴的太早。”虞涛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沉冷硬,“囚犯的心理健康也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邢队。”
邢司南笑了笑没说话。他推开门,一个身着深蓝色条纹囚衣的瘦削男人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手脚上拷着铁铐。
他抬起头的一瞬间,邢司南差点怀疑是不是找错了人。
如今的李宏宇,和他几个月前看到的简直判若两人。几个月前,他还满面油光,趾高气扬,即使狼狈逃窜也穿着昂贵的西装。而现在,他两侧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头发花白,颧骨凸起,眼窝深陷,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袖口下露出两条麻杆似的手臂,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邢司南注意到他牙齿少了几颗,放在桌上的双手时不时过电似的颤抖两下,一副惊弓之鸟草木皆兵的样子。
他神情复杂地回过头,对虞涛道:“我现在相信你们是真的把能试的法子都试了一遍了。”
“别说的好像我们给他上刑了似的。”虞涛上前一步,拉开椅子冲着李宏宇道,“怎么样,想好了吗?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李宏宇张开嘴,哆嗦了半天,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我、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答应……”
邢司南打断他:“你知道为什么说这次是你最后的机会么?”
李宏宇一抖,低着头没说话。
“你以为你不交代,我们就什么都查不到吗?”邢司南俯下身,“你猜,要是那位季老板知道你出卖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李宏宇瞳孔骤缩,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知道的,比你想象得多的多。”邢司南冷冷道,“范海鑫是我亲手抓进去的,他进去以后,你照单全收了他的地盘,生意和规模越做越大,还想办法搭上了他原来的线,认识了——季沉。”
李宏宇原本还怀揣着的一丝侥幸心理,在听见这个名字后,烟消云散。
他难以置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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