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小护士又有些担忧道:“他真的没事么?看起来,不太像是没事的样子。你既然是他的家属,你和他……”她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男人轻飘飘地一笑,随口将这个问题抛回给了她:“你觉得呢?”
“……”小护士语气飘忽,“兄、兄弟?”
“我们长得有那么像么?”男人摇了摇头,“不是。”
“……”小护士的语气更飘忽了,“难、难不成,你们是……父、父子?”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你是觉得比起恋人,我和他更像父子么?”
小护士:“……”
她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怎么、怎么会呢,二位看起来真是郎才郎貌,般配极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抬了抬下巴,面部神情却像是被这个回答取悦到了似的,奇迹般的柔和了一点。他开口道:“在一段融洽的感情中,拥有彼此独立的私人空间是很重要的一点,你应该能理解吧?所以,我尊重他的想法,也理解他会在某些事情上对我有所保留,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担心他。”
“如你所见,我的这位恋人,在一些情况下,会做出比较极端的行为或者选择。”男人诚恳一笑,“为了他的安危,希望你能配合我,尽可能多的和我分享有关于他的信息。”
小护士似懂非懂:“请问比较极端的行为或者选择是指……”
“也没什么。”男人语调平淡,“大概就是以一敌二孤身面对两名持刀歹徒,然后喜提医院一日游;或者从富春江大桥上跳下去追逐罪犯,再不济为了救同事肩膀被枪手打了个贯穿……”
小护士一脸惊恐。
“大概就是这样。”男人淡淡道,“说回刚才的话题,他脖子上除了烫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么?”
“我想想……”小护士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突然“哎”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他喉咙的地方,似乎、似乎有几个手指印!”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说清楚些。”男人上前一步,低下头,目光冰凉地逼视着小护士,“什么样的手指印?”
“我、我不能确定。”小护士被他吓得往回缩了缩,“只是……他喉咙和周围好像有些红色的印子,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皮肤太白,所以印子看起来特别明显……”
“我知道了。”男人面色严肃,沉默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开口道,“谢谢你的信息。”
“不用、不用那么客气。”小护士小声道,“能帮上你们的忙就好……”
“嗯。”男人拿起病历本,转身朝外走去。在中途,他的脚步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什么,但随即,他又很快重新抬起腿,继续朝着门外走去。
邢司南反手关上护士站的门。
楚白在编织一个蹩脚的谎言,而他是这这一幕中演技拙劣的主演。表面上,一切风平浪静,他们相安无事;而事实上,他们彼此都怀揣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心思,在进行一场永不停歇的、无声的较量与斗争。
他这三十年里,侦办过无数棘手的大案要案,遇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自以为在揣测人心方面颇有心得……但唯独对楚白没什么办法。
他走到病房前。
隔着白灰色的百叶窗,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楚白的身影。那个人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背对着他坐在床上,身形消瘦,脖颈和肩膀处都缠着厚厚一层绷带,看起来脆弱又易碎,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消散在阳光里。
邢司南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掠过他黑色的发梢,以及发梢下露出的一丁点儿白色绷带。
到底是为什么……
他有很多个问题想问,有许多疑惑亟待解答,也可以采取很多种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该说什么呢?质问,责难,还是苛责?他几乎能预想到楚白对此的反应,而这又将成为下一场漫长而持久的拉锯战,重蹈覆辙般的故事情节,在他们之间不断上演。
他忽然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原来即使转换了身份,即使我们的距离更近一步——你也依然对我有所保留,依然不愿对我开口。
他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楚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身后忽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正在朝他的方向走来。
邢司南下意识地转过头。
他看见宋既明走在最前面,嘴唇紧抿,神色是罕见的严肃。他身后跟着三位穿着标志性制服的陌生男人,面容冷峻,神态严厉,肩上的金属肩章在冬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邢司南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他天生就对人的五官比较敏感,再加上工作的缘故,临平分局,甚至可以说整个越州市的警员,他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能凭借模糊的印象大概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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