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姐!”
“阿楚,屋外怎么?回事?”
她原本是喊他“阿楚小郎君”的,可孙楚嫌太生疏,硬是逼她改口?。沈香若不改,他就蹲在窗棂底下成日碎碎念。被催得头疼,沈香只得应允了?他。
沈香从未有过弟弟,在她眼中,孙楚开朗热情,正如她的小兄弟一般,很得她偏疼与呵护。
孙楚对着乌泱泱的官人们?翻了?个白眼:“都在等?那位谢提刑呢!谁让容州一入境,最先撞上?的县城便是咱们?的金垌县。谢提刑要来家府上?落脚,他们?听到消息,苍蝇似的,全来了?。”
“是‘趋之若鹜’。”
“都一样!”孙楚把梨花木食盒递给沈香,“小香姐,你今日就别出门了?。要买什么?,你和我说,我帮你带。这个给你,是我娘特地喊我送的吃食,说有大酱酥鸭,还有卤羊油……最丰腴的一条羊油羔子呢,她背着宾客,特地先割下来留给你的,说吃了?大补,就连我都没份儿。”
沈香忍俊不禁:“你要想吃,我让给你?”
“不必不必,我和小姑娘家家抢食,多跌份儿啊!”
“是家姐!”
“是是,小香姐姐。”孙楚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还有这个,孟东城拜托我带给你的,是他新的诗作,说想请师父瞧瞧。”
孟东城便是一年前要默背沈香诗句那位郎君,他对沈香低了?头,服了?软,自个儿带了?拜师礼在孙府外头跪拜。
沈香认下他,倒不因他灵心慧性?,而是太丢人了?。
郎君一见她就提着自家养的鸡鸭登门,怕沈香鞋上?沾尘,还提出以人身为垫,庇护师长一程。没日没夜缠着沈香,更耽搁她查案办公。
烦人便罢了?,偏生他早晚在衙门口?蹲着,点头哈腰像个家厮跟班,嘴里喊着“小香师父待我搀你”,亲送沈香归府。
沈香至今还记得,孟东城脸上?端着的笑,比宫中小黄门还谄媚。若不是她知他乃全须全尾的郎君,还当他祖上?真有内侍的血脉,伺人工夫学得这样惟妙惟肖。
比起应科举试入仕,沈香想,他寻门道自宫入内侍省,没准晋升更快些?……
沈香看了?一眼纸上?的诗句,道:“一昧追求平仄格律工整,却忘记诗赋用词的意境,有匠气而无灵气,你让他再参悟参悟《尚书》与《礼记》的经?文。”
沈香推荐这些?书籍是有自个儿深意在内的。
如今常科科举里,明经?一门要加试贴经?,而贴经?的经?文取自这类书籍。只要熟知诸经?的经?意,再以自个儿对经?文的理解辨明义理,就能过试。
她在提前帮孟东城打基础,免得日后省试落榜。
哪知,听得这话,孙楚尴尬一笑:“又看啊?孟东城说,你可能在耍他,不想教他,天天喊他看书。”
沈香瞥了?孙楚一眼,欲言又止。
县城里的县学先生大多都是乡贡的举人,没过尚书省的考试,中不了?进士,做不了?官。归乡以后,要么?去县学里教书,要么?就是自荐给地方?官当幕僚,权看东翁会不会器重。
而沈香,正儿八经?的常参朝官,如今纡尊降贵给他们?讲通考要点,他们?竟不珍惜?要知道,她若暴露真身,在外开价都能一两黄金一个时辰的授课呢!
沈香叹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与他师徒缘分已尽,让他重新挑个不耍人的师父吧。”
沈香作势要回房吃饭,孙楚也没再拦她,只挤出官员重围,把坏消息带给孟东城——“呃,我姐说你写的诗狗屁不通。哦,还说要和你断绝师徒关系。”
沈香不是说了?吗?诗不好,让孟东城重新挑师父。
具体怎么?说的,孙楚又没正儿八经?读过书,他哪里记得,反正大概这么?个意思吧。
怎料,孟东城听得这话,直觉天都塌了?。
他何尝被师父这般嫌弃过,忙抱起自家最肥美?的大鹅,狂奔孙府。
孙楚见他冲杀出去,这才反应过来——“干!你他娘的等?等?老子,府上?都是客,你不怕冲撞啊?!”
孟东城哪里听得到孙楚的劝慰,他反正是个不要颜面的。
一到孙府,孟东城的身体就先有了?熟识的记忆,瘫倒在地,脸垮得如丧考妣:“小香师父啊!你缘何不要我啊!”
而此刻,也是凑巧。
谢青的马车慢慢悠悠入了?县城,正停在孙府门口?。奴仆还没来得及搬脚凳来搀三品大员下车,面前横冲直撞来一名?郎君,直挺挺躺倒在地。
车夫眼睛都看直了?,一时呆若木鸡。
这、这是想讹人吗?!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又听孟东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号丧:“苍天呐!我脑瓜子不比孙楚聪慧吗?!小香师父,您倒是和他多接洽,只独独慢待我一人!”
闻言,挨骂的孙楚上?前就是一脚:“你他娘的哭就哭,诋毁我作甚?!”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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