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说吃到铜钱的人,今年一定顺顺利利。”
庭砚低声道,只是他的语气太平和,多少有点哄孩子的意思。
林织弯唇,舌尖顶着吃到的铜钱轻轻咬着,低头放在了庭砚的掌心中,又对庭砚招了招手。
庭砚俯身靠近,被林织捧着脸亲了亲。
青年笑吟吟道:“福气也分你一些。”
庭砚的心跳的很快,他有些含糊的应声,没忍住亲的更深了些。
夜间,合拢的窗户掩不住寒气。
庭砚用灵气在身上运行了一遍才去了床榻上,以免身上太冷冰到林织。
在秋日时他身上的冷就有些让人瑟缩了,不过那时天气还没有到如今这般,他虽然身上冷着但那还是热的,林织迷迷糊糊倒也没嫌他。
但现在却不行,林织在睡着后都会不自觉地和他拉开距离,这让庭砚很是懊恼。
他从前终日在无间山待着,又时不时去泡寒潭,根本不会把过低的体温当回事,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嫌弃体寒。
自然,修士是不怕的,可林织现在只是肉眼凡胎,哪里会受得住。
想到这些,庭砚忍不住想深了些,浅色的眼眸里浮着晦涩难辨的情绪,平静的眉眼也染上了些许暗色。
总会回去的时候,那时会如何,庭砚还未想好。
等林织参悟恢复记忆后,自然能看出异样。
要说借口,自然也有,不就是最初他想的怕林织出差错,所以便不得不扮演元止,不得不同人亲吻做夫妻……这话他都无颜说出口,实在是显得太过无耻了些。
别说瞒过林织,连他自己都无法骗过。
毕竟他还让人念了他的真名,妄图取而代之。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哪怕没有魇兽的梦境,总有一日林织也会知道。
身旁的爱人在睡梦中往他的怀里靠了些,庭砚眼里的神色被柔和取代,他将林织面庞上的几缕发丝拨弄到一旁,搂着他入眠。
翌日清晨,庭砚照例帮林织穿好衣服,但他今日却没有如往常那样下床洗漱。
面庞秀美双眼灰蒙的青年倚坐在床上,怔怔地说:“阿止,我的右腿好像也不能动了。”
林织早有预料,但在这天来临时,还是不免心里叹息。
魇兽的试炼,似乎不是随意安排的,往往掐着人最难接受的点来折磨。
于他而言,梦中的人生,不能考功名父母双亡家财尽失,不能算做什么打击,哪怕他没有被01唤醒,他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悲痛。
唯独不能操控身体这件事,真是戳中了他的死穴。
不过清楚这只是一时的,甚至这件事情的发展都在林织的算计之中,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他的心态还算平稳,只是面上还是要表现出痛苦,演给他唯一的观众看。
“没事的,我们先去看郎中,会好的。”
庭砚替林织穿好了鞋子,抱着他下床,带着他去洗漱,温声安慰着他,任由林织将他的手握的很紧,痛意似乎渗透了皮肤表层,让他的心也跟着发疼起来。
即使这一切在庭砚的预设中,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林织此刻感受到的痛苦是真的,而让庭砚更无可奈何的是他知道林织没办法好起来,除非他能从梦里醒来。
从医馆回来后,庭砚给林织购置了轮椅。
清瘦的青年病恹恹地坐在轮椅上,显得越发生机寡淡,如同冬日灰蒙蒙的天。
从巷道里经过其他人家,铁匠的门紧闭着,有人说他今日伤了手,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打铁。
女人的哭声幽幽,又有人可怜女人丧夫后带着三个孩子长大,不久前小儿子被拐走,如今大女儿得了病,就要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住在街角的女童抱养了新的狗崽,还养了一条蛇,但狗被蛇毒死,蛇被狗咬死,她呆呆地看着它们的尸体,显得很是落寞,但大人不懂她的痛苦,催促着她赶紧埋了回家吃饭。
林织用耳朵听着人间事,又听着木轮滚动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身后的爱人呼吸声很浅,但林织能感受到他的忧虑。
事实上要从这场梦里醒来对他来说并不难,他自始至终都很清醒。
林织微微仰头,时机未到啊。
新年那天,林织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力度一下变重了。
掌心滚烫,如火一样。
他是否说了什么,林织不清楚。
他淡笑着,如同迎接爱人回来的每天那样说道:“阿止,你回来了。”
元止的手指死死按着轮椅的扶手,悲伤地看着林织,忍住了那句脱口而出的‘师兄’。
他担心他会从这场梦境中醒来,只留下林织一个人这里,又担心会影响到林织,埋下祸根。
“我到底要怎么做?”
元止想着消失的庭砚,喃喃自语。
是了,庭砚也不知道,否则他怎么会一直干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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