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野声音含笑?:“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缇婴怔住:“什么时辰了?”
白?鹿野:“子?时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我可是不会手软的。”
缇婴立刻:“你从来就没手软过,讨厌的师兄!”
她和白?鹿野隔着门吵了几句,二师兄威胁她再不睡,就拉她起来继续修炼。缇婴闻言便怯,只觉得自己?一滴都榨不出来。
她不情愿地回到床上,拉下帐子?,看着空荡荡的帐内。
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师兄今夜恐怕不会按照约定,来陪她了。
为什么?!
她生性脾气恶劣,发现江雪禾不来,她不会反省自己?,只会怪罪江雪禾。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帐中都是她乱滚出来的痕迹,没有师兄身上那清冽的气息。于是缇婴觉得,帐子?也多余,褥子?也不软,哪里?都不顺眼。
她格外不能忍受江雪禾的失约,气了半天,再次赤脚,怒气冲冲跳下床。
门外的白?鹿野竟然没有离开,隔着门警告:“你又要?做什么?!”
缇婴被他吓一跳,说话结巴:“我、我找笔找纸,我要?写字。”
白?鹿野稀奇。
不等他问,门内的小姑娘就告诉他:“我要?写一篇大字,控诉大师兄对我不好。你明日就去找关?他的洞天,把我的信送过去。”
白?鹿野:“……”
他被她可爱到了。
他又服了她。
他笑?两声,声音都无法强硬起来:“好好好,你写。写完赶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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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屋内的缇婴要?如何写信骂江雪禾,白?鹿野离开缇婴的屋门前,往前挪动?几步,又朝着左下三、右下四、后五的方向,走了几步。
八卦道盘随着他走动?,在脚下发出光华。移行变位后,整个院子?景象开始大变。
惨白?的月光照天,投射下来,原本看着寻常的院子?,此时密密麻麻布满了弦丝。
那都是属于傀儡师的弦。
绷得很紧的弦丝中间?,捕捉了一缕神魂。那缕神魂早已被捕捉,也不挣扎,亲眼看着白?鹿野路过院子?的所有陷阱,与门内的缇婴说了话后,白?鹿野折返。
白?鹿野站在院中,朝着那抹浑浊不清的神魂作揖,似笑?非笑?:“阁下不与我打斗,显然是友非敌。但是阁下总是夜里?闯我师妹闺房,恐怕不是君子?所为。怕其中有误会,我只好布下阵,请阁下现身一谈了。”
他的威胁也轻描淡写:“观阁下这梁上君子?所为,显然也不想被太?多人发现吧?”
他的话音落,月光下,弦丝所困的那缕神魂浅浅摇晃,渐渐的,现出了身形。
少年青衣雪袍,腰束玉带。月光浮在他脚下,他周身神魂的光华如萤似雪,潋滟流动?。
骨相如玉,仪姿胜雪。江雪禾气质恬静内敛,实?在不像是那日玉京门半空中劈来一剑的仙人无情。
可白?鹿野再怎么看,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年,确实?和那日的仙人长得一模一样。
区别无非是那仙人年长些,气质缥缈些;江雪禾凌厉些,身上伤痕很多。
白?鹿野定定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江雪禾。
江雪禾抬起一眼,向白?鹿野看来,声音沙哑中,带很多淡然清雅:“二师弟,我一直困于凡务,没有与你好好见上一面。此夜之事让你受惊,为兄甚愧。”
他说愧,面上不见愧。
他平平静静,温温和和,优雅澹泊。
白?鹿野平日只偶尔见到戴着风帽的江雪禾,他此夜第一次见到江雪禾的真容,哪怕只是一道神魂……
白?鹿野不禁问:“小婴见过师兄这副模样吗?”
“嗯?”江雪禾扬一下眉,然后依然温和,“自然见过。”
白?鹿野手扶额。
他明白?了:“难怪她总缠着要?大师兄。”
白?鹿野振振精神,笑?着向江雪禾解释:“师兄,想来师父和你说过,我和小婴啊,从小都没见过大世面,一直在乡野林泽间?徘徊。小婴从来没见过好看些的男子?,如果小婴对你有冒犯,你莫和她计较啊。”
他话中隐约的暗示,江雪禾当做不懂。
江雪禾平静:“我寻常时候相貌并?不好,师妹总是不喜欢的。”
白?鹿野:“哎,这个小婴!我会劝她不要?以貌取人的。”
江雪禾不语。
白?鹿野问:“那师兄夜探此间?,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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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言两语,江雪禾被白?鹿野几多试探。
江雪禾见招拆招,却也看得出白?鹿野不是很信任自己?。也是,半路师兄是应该有这种待遇的……倒是缇婴那种全然依赖,其实?很少见。
他在缇婴身上,确实?看到了自己?在被她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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