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抱着他走过村头,大半个村子都睡了,笼着一片月色。明月皎皎,清清冷冷的,但我快被朱丘生烫熟了。
我的“瘾”在蠢蠢欲动。
路过家附近山坡上那棵歪脖子树的时候,朱丘生的身子滑下去了一半儿,我弯腰把他捞起来,在低头的一瞬间,脑里嗡地一声。
朱丘生吊着眼睛在看我。
他的眼角变成薄薄的玫瑰色,极黑的眼珠蒙了层浅浅的水雾。朱丘生懵懂地看着我,他的美,他的勾,全都不自知地散了出来,像无人之地少不经事的野玫瑰花束。
他那一眼,把我心里的弦给看坏了。
火从他露出的半截肌肤上蹿了起来,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朱丘生已经被我压在了树干上,我低头叼住了他的唇。
来不及停下了,在我碰到他嘴唇的时候,我的身体都在战栗,那种感觉是奇妙的,很新鲜又很熟悉,仿佛我与他生来就该唇齿相依。他的唇上有酒味儿、花椒味儿、孜然味儿,但基调是甜的,葡萄的甜味,云朵的甜味,甚至是眼泪的甜味儿。
我强吻了朱丘生,在夏夜的风里。那滋味太美妙了,以至于我来不及悔过。
他的牙齿紧关着,我最远只能尝到他的牙龈。他整个人,他的嘴角,他唇上的那道疤痕,都被我弄得水淋淋的。
我在卖力地纠缠他,他 却僵得像块没有思想的石柱,怎么也扭不折。他没有任何回应,葡萄藤直挺挺地不愿缠绕葡萄架子。
朱丘生眼睛撞进我视线里。
他的眼色深到让人看不见眼白,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我。我停了下来,愣愣地盯着他。
他淡漠地看着我。
朱丘生已经没半分醉意,他静静地等我起身,然后一把推开了我,他与我擦身而过,没有理会我暴露在空气下已经浓郁到刺鼻的情愫。
十八岁零四个月,我解开了罪恶的一角,主动的,没有受到蛇的蛊惑。从此无论是极乐还是污秽,我都要承受。
但我说过了,我真的来不及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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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纸,啪!
回吻
朱丘生从第二天开始躲我,早出晚归的。我醒的时候灶台都冷了,桌上只剩下保温盒里的包子和粥,我躺下之后才能听见人回来,不进屋,直接到平房下的小间里去凑合。
持续四天,我实在被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折磨劲儿烦透了,左右馅儿已经漏了,死也得让我死个痛快。
我和朱丘生开始了“他逃他追”,结果我六点起他五点走,我去敲小间的门他装不在,就算布了天罗地网,朱丘生每次也能从我手指缝溜走。
但机会总是有的,第六天我在平房上嗑瓜子,老远看见歪脖子树下有个细长的人影,一看,果然是朱丘生。
我迎着他走过去,他转了过来,这次没躲。傍晚残余的光影把他整个人包起来,光的中心是他叼着的烟蒂,明灭闪烁。也是那一次,我隐隐觉得,朱丘生的烟瘾是因为我。
这次他脚底下躺了五具吹灯拔蜡的烟尸,滚在灰里。我朝他走过去,大着胆子叫了声,哥。
朱丘生穿着厂里蓝色的短袖工服,长身而立,将漫山遍野的橙色都压了下去。他吐了口烟,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我们应该紧挨着的,毕竟我们之间连层窗户纸都没有了,但他站在夕阳的光里,我身上是昏了的天色,这一道光影,像天堑一样把我们深深分隔。朱丘生头发变成了金色,这让他显得神圣肃穆,他的长睫毛抖了抖,问我,什么时候开始的。
初三,我说。
很久了,不可考了,至少是三年单相思。
朱丘生像个铁面无私的判官,而我是个正在受讯的恶徒,除了老实交代我别无选择。他的眼珠盯着我,在判断我是该留待改造还是不得超生。
他问了我几个问题,简洁的,然后空气静了下来,审判长给我机会最后陈述。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大胆,到了最后阶段还不知悔改。我说哥,我对你,是真的。
我言辞激烈,我说不是同学之间的喜欢,不是兄弟之间的喜欢,甚至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是那种想亲你抱你想睡你,想和你死后埋在一块儿,然后到了阴曹地府,到了下辈子还想亲你抱你睡你的喜欢。
他别想我认罪认罚了,也不能期待我回归正常弟弟的角色,没有正常的弟弟会对哥哥抱有这么污秽的念头。我把我的一切坦诚给他看,从皮肉到骨头,我就是脏的、乱的、贱的,这些都改不了,死也改不了。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恶。
时间和山风突然就停了,朱丘生的烟也抽到了尽头。他挑着眼梢儿看了我一眼,脸隐在阴影里,他的目光神情都显得晦暗不清。
他用力抽干了最后一口,第六支烟蒂也落了下来。我听见他说,卢子卯,我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
最后一次悔过的机会。
审判长很慈悲,但被告是不知好歹的,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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