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又说:“总监,您名下所有的资产都交接好了,我按您的吩咐全都转到了岑喻小姐名下。”
江瑟名下的资产不少,国内外十几套豪宅、名车游艇若干还有几匣子古玩珠宝以及十来副名贵书画。
这么多资产能在一个月内交接成功,许舟的效率算得上高。
“辛苦了,舟舟。”江瑟说,“还有,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口?我已经不是弘盛的总监,你才是。”
许舟默了默,说:“您知道的,我之所以愿意接任您的位置,不过是不想把您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等您回来了,这位置还是您的。”
“我不会回去了,舟舟。”江瑟抬头看了眼窗外一架正在起飞的客机,云淡风轻道:“我之所以力排众议把你推上总监的位置,就是因为我舍不得把弘盛交给其他人。所以许舟姐,弘盛的将来还有那个地方,就拜托你了。”
“总监!”
许舟鼻尖一酸,素来严肃的脸难得动容,她是真没想到江瑟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弘盛。
弘盛是江瑟十八岁上大三时接手的科技公司,那一年弘盛的产品出了重大安全事故,股票严重跳水,管理层纷纷离职。
财大气粗的岑氏索性便将弘盛收购下来送给江瑟。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
事实是,弘盛是江瑟在成年礼那日给自己讨的一点“甜头”,代价是乖乖戴上傅家送来的手镯。
那会的弘盛无一人看好,但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江瑟只用了四年时间就让弘盛起死回生,从濒临破产负债12亿到盈利16亿。
谁都不相信这是江瑟创下的奇迹,都以为是岑家给江瑟找了智囊团又花大价钱疏通人脉,这才令弘盛扭亏为盈。
只有同她并肩作战的许舟知道,弘盛这个奇迹是江瑟用许多个不眠不休的夜晚,一个合同一个合同换来的。
她比任何人都优秀,也比任何人都努力,凭什么这样的人最后要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许舟替江瑟不值。
“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弘盛,就算你不姓岑,他们也不该剥夺你的职位。”
“舟舟,没有人剥夺我的职位,是我自己辞职的。”
江瑟的目光随着那架冲上云霄的飞机缓慢移动。
这是她答应岑家的条件,想要离开岑家,便要归还她从岑家得到的一切。
许舟一瞬哑了嗓:“为什么?”
“如果当初我不姓岑,弘盛怎可能会是我的?我把姓氏还回去,自然也要把这个姓氏的附加物还回去。”江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委屈或者留恋,“许舟姐,这是一件理所应当也十分公平的事。”
-
从北城飞桐城约莫三小时,江瑟踩着时间走入通道。
站在机舱口的空姐没察觉到最后一名乘客的到来,一双漂亮的猫眼还在朝头等舱那张望,跟被人勾了魂似的。
直到江瑟从她眼前经过,方匆匆回过神来,仓促地补了句:“欢迎登机。”
江瑟微微侧头冲她颔首。
那空姐瞧清她模样,又是一怔,只觉这姑娘比她接待过的大明星都要漂亮,还有点儿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就在空姐搜刮记忆的那几秒钟,江瑟已经拎着个黑色提包步入头等舱。
一道熟悉的身影蓦地闯入眼帘。
男人依旧是一身熨帖的黑色手工西装,灰蓝色的领带上是他缓慢滑动的喉结。
他正垂着眼接电话。
从江瑟的角度,能看到他高高隆起的鼻骨以及鸦黑色的眼睫,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衬得他皮肤一片冷白,似冬日覆在檐上的霜雪,不必触碰,也能觉出满指冰凉。
江瑟步履不停,一瞥过后便要挪开视线,男人却在这时抬了头,两人目光撞上。
见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江瑟,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这通电话显然已到了尾声,男人不紧不慢用法语说了句:“a ps tard。”
从两人视线对上到他挂电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江瑟身上。
这么个狭小的空间,这样面对面地狭路相逢。以江瑟一贯的教养,必然是勾起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同他话几句无关痛痒的家常。
戴上副温文尔雅的面具与人虚与委蛇,从来都是她最擅长的事。
可现在。
即将离开北城,飞往桐城的现在。
再不必做岑家人的现在。
这副面具她不要了。
于是面色平淡地收回眼,缓步经过陆怀砚的座位,在他身后的位置落座,全程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就仿佛,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空气忽然有点儿安静。
坐陆怀砚旁边的李瑞事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方才他若是没看错,小陆总挂完电话后是准备同人江小姐打招呼来着。
结果被江小姐无视了个透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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