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两人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抢先介绍说:“林老师,您好!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他们一左一右握着林奢译的手,不容他有挣脱的机会,“不用紧张,我们是好人。”
“……”
其中一人改口道:“不对,不用紧张,我们是陈宇宙的家长。”
陈家近亲十几口人,远亲数不枚举,俨然是个十分庞大的家族。他们隔三差五的来接送陈宇宙,如雨后春笋般,不停往外冒,林奢译到现在都还没有认清所有人,但这并不影响他在陈家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陈小叔架起了机器。
陈二叔一抖手里的采访稿,面对着镜头:“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相信每一位家长都曾有过困惑:到底该如何与孩子相处,倾听孩子们的心声?所谓‘懂事’‘听话’真的是一句夸赞的话,是优点吗?今天,我感到非常荣幸,能够采访到这位对陈家来说意义非凡的人!”
长达十几页的稿件由真实内容改编,素材取自陈家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生过的,每一次饱受陈宇宙迫害的惨痛回忆。陈二叔目有悲痛:“故事要从陈家小恶霸——陈宇宙说起……”
林奢译分了神,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
他念及上课时观察到的情况,从教室角落里找到了旎旎。今天小姑娘的爸妈都没有来,此时独自一人抱着玩偶娃娃,缩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
陈二叔走欲扬先抑的路子,一顿开场白,控诉了陈宇宙半个多小时。
等到他手中的采访稿翻了三页,终于要隆重介绍采访的主角——“不畏艰难困苦,坚持用爱感化恶霸”的林老师时,不知什么时候,林奢译已经悄无声的离开了。
林奢译蹲在了旎旎身边,瞧着小姑娘有些精神不济。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又用手背贴了下脸颊,微微烫手的温度。
旎旎睁开眼,哑声喊了句“老师。”
她说:“我只是有点不舒服,睡一觉就好。”
她不过是个孩子,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也正因为她是小孩,所以她更能敏感地感知到大人们的情绪,爸爸妈妈工作很忙很辛苦,她要乖,不能再添麻烦了。
“没事的,”林奢译安慰小姑娘,“有老师在。”
旎旎最近一直持续反复的发低烧,他反映过几次,也找旎旎妈当面谈过这件事,但得到了“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没什么大碍”的回复。家长不重视,他却没办法置之不理。
林奢译抱起了旎旎,坚持说:“老师带你去医院。”
幼儿园的公开课+参观日,异于往常的热闹。
不仅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还有家长们难得放下工作,专心陪同玩耍的身影。滑滑梯,跷跷板同样是家长儿时的美好回忆。除了上午的公开课,当天没再安排别的活动,只等大家玩疯了,玩累了,一起心满意足地回家。
月季班里很快空无一人了。
宗姝提前开始收拾教室的卫生。偶尔间的抬头,她瞧见了路过的林奢译。他一边走,一边帮怀里的小姑娘裹紧了围巾,遮住了她有些泛潮红的脸颊。
林奢译走得十分匆忙。
出于习惯性的信任,宗姝甚至于没来得叫住他,多问上几句。眨眼间,她便目送林奢译离开了。
一出门,迎面吹来了阵阵的凛冽寒风。
林奢译加快步伐,与校园里闲逛的家长们擦肩而过。出租车被沿途停放的私家车堵在了半道,司机打来电话,商量着能不能把上车地点改在远一点的空闲路口。
林奢译问:“在哪儿?”
司机说:“您先往东走,大概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
在这短暂的通话中,另有一通电话拨了进来,林奢译来不及接,手机提示了两次震动,自动拒绝挂断了,紧接着依然是备注“宗姝老师”的来电。
旎旎爸赶到幼儿园时,公开课早已结束了。
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转上一圈,找不见自家孩子,他也不知道属于旎旎的储物柜是哪一个。他勉为其难地去到了隔壁班,找老师问。
宗姝说:“林老师带她出去了。”她想了想,补充道:“可能是去送旎旎找妈妈了吧。”之前也有过几次他帮忙送孩子的事儿。
旎旎爸有些惊讶:“怎么可能!”
他最近出长差刚回来,本想在家休息,奈何扛不住孩子妈的夺命连环扣。说什么今个是幼儿园的公开课,家长们都会去;说最近闺女身体不好,要早点接孩子回家……他觉得孩子妈是多操的心,孩子呆在幼儿园里,有老师照顾着,能出什么岔子?
这下听见了宗姝的解释,旎旎爸更是生气。直接一个电话回拨,说话带着股冲劲儿:“老师都找你去送孩子了,你还让我来幼儿园接?”
旎旎妈说:“没有啊。”
“什么没有!”
“我正上班呢,哪能带孩子?孩子送来谁给看?”
“那旎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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