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她发的第一条短信便是:谢谢你。
那一年过年,施爸施妈都没有回家。
家里依然只有施妤一人。
她刚打开门,准备外出。对面林家的房门骤然也被人打了开,林奢译站在门边上,有点局促地看着她,提醒她:“外面下大雪了,好大的雪。”
施妤知道。
她穿着防雪锋衣,戴着毛帽子,围脖,还有手套。
反观林奢译,只裹着件薄棉衣,但他执意地跟着她出门。雪花飘摇的都落在他身上,又被大风纷纷吹掉。他冻得瑟瑟发抖,跟施妤讨饶:“好冷啊。”
社区旁的银行已经关门了。
施妤从at机里取出了施爸给的压岁钱,插入另一张卡,也取出了施妈给的压岁钱。两叠厚厚的压岁钱放在一起,揣进兜里。
她回身,便看见隔间外,林奢译在雪中反复地踱步。
他还穿着双运动单鞋,冷得他在蹦蹦跳,试图暖和一点。他注意到她望他的视线,搓搓被冻僵的脸,条件反射地冲她笑了笑,脸色苍白,和素白的街景一片颜色。
于是那钱,施妤本来是要作为新年礼物,给自个买新手机的。
她把钱分成了两半。
给林奢译也买了个手机,还给他挑了张手机卡,充了话费。
林奢译忐忑不安,抱紧了手机盒,还问她:“是给我买的吗?”
施妤说:“是。”
林奢译的双眼亮起来,像雪里发亮的路灯光芒:“送给我的新年礼物?”
施妤有点不好意思,就说:“不是哦。”她晃了晃自个手里的新手机,“我这个才是新年礼物。”她在手机店里就把盒子拆开,想要扔掉了。
她让林奢译也拆开看。
林奢译小心地试了试,笑说:“没问题。”
他把新手机揣在怀里放好,又把手机盒原封不动地复原了回去。还把施妤的手机盒也抱着,他仿佛不怕冷了似的,抱着两个盒子,走在大雪天,他的手和手腕也露在外面。
施妤只好把手套给了他。
施妤觉得手机盒碍事。
快到家时,偏偏林奢译还喊她,试探地问:“我能不能把手机盒放你家里?”他委屈地眨了下眼,眼里的光芒暗淡了一些。
施妤让开门,让他进去。
她都没注意林奢译把盒子放在了哪里。
林奢译脱在玄关的鞋子,簌簌地,在地板上落了点雪和泥巴,那一天真是太冷了,家里暖气烘了好一会儿,雪和泥才化为了一滩。
施妤在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收到了林奢译的短信:谢谢你。
施妤回他:不用谢。
林奢译回:我好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施妤不是很喜欢那年的节目,提前去睡觉了。半夜里,她被烟花爆竹的声音吵醒。整座城市的上空都在绽放烟花,她家楼上应景地也吊了一长串的红爆竹,在她卧室的窗外,噼里啪啦地炸开。
她忍着爆竹炸完。
万物俱歇。
结果又听见隔壁传来的男人愤怒地咒骂声,踹砸家具,摔酒瓶,以及女人劝阻的哭喊声。没人愿意在举家欢庆的时候,做那个晦气的劝架佬。
施妤便在隔壁的吵嚷声中,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她醒来时,已经快第二天中午了。
手机里有一条施爸发给她的祝福短信,有条施妈发的,问她过年都吃了什么,如果她一个人闲得无聊,可以去姥姥家住几天。
还有五条林奢译发的,一条发在凌晨零分:新年快乐。一条发在凌晨三点:真的谢谢你,施妤。还有一条发在早上七点:你起床了吗?我妈妈要煮水饺了,快来吃!
七点半:水饺煮好啦!
八点:给你留了一份,你醒了记得来我家吃!
施妤收拾了一下,去敲林家的门。
林奢译照例是在第一时间就把门打开了。在他背后,是狂风过境般的一片狼藉。地上布满了各种摔碎的碗筷、酒瓶、碎玻璃渣。
林奢译扫开一条能走路的道,叮嘱她:“小心别被扎到了。”
林阿姨的眼眶还红着,见到她,有些难为情地别开了脸。她放下手中的扫把,去给施妤端水饺。三鲜馅儿的,韭菜鸡蛋虾米粉条木耳,薄皮儿。
施妤吃了一份,还打包了一份带回家,继续吃。
并从此开启了被林奢译短信骚扰的生涯。
林奢译早晚都给她发问候,发得很勤快;上课的时候,他瞅见她低头,会给她发消息,提醒她不要再玩手机了,要认真听讲。他还委屈粘人的求她,企图用林妈妈做的便当贿赂她,拜托她也常常回复一下他的消息。
直到他的手机被林叔叔发现。
林叔叔把手机摔了个粉碎。
林奢译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去找施妤。
他盘腿坐在施妤的脚边,平时很爱哭的一个人,竟然没有伤心的掉眼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