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施妤以外的其他人时,浅褐色的眼瞳里像是留不住任何活动的影像。沉沉地,像在看死物。
他让社团里的大家,都感到很不自在。
施妤纠结地把话讲给林奢译听。
林奢译的额发很长,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刚回家,站在门前听完了施妤的话。他语调轻松地说:“好。”
施妤猜测他是有在笑的。
林奢译还说:“我先去洗个澡。”
他随手把书包丢在门口的储物柜上,走过客厅,没有停留,按亮了洗漱间的灯。他在洁白的开关上,印下一个带血的五指印。他盯着那血迹,轻笑了下,伸手抹去了。
没有抹干净,抹得一片红糊。
施妤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把开关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她以为是林奢译又受伤了。
但第二天,她听说了学校有同学被打的事。那人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硬生生地敲断了腿,惨叫声响彻整条街道,引来了路人报警。
施妤不敢去想这是不是林奢译做得。
她尝试着与周围人保持距离,可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束缚,和更血腥残忍的伤害。直至她下定决心,与他决裂,彻底分开。
施妤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酗酒家暴的林爸。
她时常能听见隔壁传来男人醉醺醺的疯狂叫骂,其中夹杂着猛砸东西的声音,林妈妈受伤的哭泣,和连连哀求。大抵是他从小到大,给林奢译留下了无数的童年阴影,癫狂、暴力,极差的表率。
但林奢译从没碰过酒就是了。
施妤为了维护自个“不是把人拉黑了导致接不到电话和消息,而真得是因为工作太忙了来不及看手机”的借口,她点开那条短信,活动下被冻僵的手指,她也装模作样地回复了消息:好的,真得非常感谢您。工作太忙了,一时忘了时间,我现在就赶过去。
发送。
已送达。
然后她顶着寒风,在幼儿园门前哆哆嗦嗦的,继续等待。反复地扒拉了几次被风吹得凌乱的长发,施妤估算着,大概她看到消息,匆忙从公司赶来,也就这个时间了。
她才再次拨通了林奢译的电话。
响了三声,电话被人接起来。
施妤抢占“彼此不熟”的高地,抢先道:“您好,请问是知遥的老师吗?”
电话另端沉默了一瞬:“是。”
只一个字,轻描淡写地,似乎把两人过往纠缠的种种统统一笔勾了销。
施妤莫名地有些眼热。
但该配合演出的她,尽力表演。
施妤用公事公办的家长语气,也说:“我是知遥的姨姨,刚和您发过短信的。现在我过来接她。”
“嗯。”对方轻地应了声,温声道,“你从侧门进来,直走,穿过教学楼,我们现在烘焙室。”他说完,许是把手机递给了知遥,传来了小姑娘甜甜地呼唤:“施妤姨姨快来,给你吃烤饼干!”
施妤回:“好呀。”
然后她有点尴尬:“遥遥,你再把手机给下林老师。”
电话另一端换回了温润的男声,他问:“怎么了?”
“林老师,侧门锁了的。”
她刚明明试过了,不但推不开,还冰得手凉。
“没有锁。”林奢译跟和小朋友说话似的,又温柔,又仔细,一步步地教她,“你摸下门后,有挂着把小锁。小锁没有扣死,可以扭开。”
施妤一边听,一边开门。
寒冬里的暗夜,“吱呀”一声摩擦的声响,侧门被推了开。出现在施妤面前的,是黑洞洞的教学楼,和上面看不真切的扭曲墙画。
施妤莫名地有点害怕。
她手机还在亮光,电话没有挂断。
林奢译继续说着:“然后朝左边走。”
施妤快走几步,几乎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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