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归荑不言,是觉得与他无话可说,裴璟一贯我行我素,他决定之事谁人能更改,谁人敢更改。
裴璟不言,是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开口后她又会说出何等锥心刺骨之句。
最终,裴璟低声道:“傅归荑,如果我同意你留下这个孩子,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傅归荑闻言心下一凛,整个人仿佛被这话定住了般,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之人。
他是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眼里容不得沙子,对所有物更是有种几乎病态的占有欲。
往日在东宫,宫婢太监除了必要的回话绝不会主动与她多言一句,每每回话也都是低头垂眸,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记得自己在避暑山庄换上女装的第一天,有一个洒扫宫女因为觉得新奇盯着她多看了一会儿,直到被人提醒才移开目光。从那天后,傅归荑再没有见过她。
还有那个不小心将画卷扔到她脚下的小太监,也在当日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院中。
最可怕的是,发生这两件事时,裴璟根本不在场。
因此,现在他能容下这个不属于他的孩子,甚至是提醒他被傅归荑抛弃背叛的罪证,着实令她难以置信。
“我不会伤他,你生下来养在身边,等他年龄到了放出宫,留在京城也好,回苍云九州也罢。”裴璟抬头直勾勾看向她,声音略哑:“都随你,好不好?”
他的长睫上似乎有细微的水珠在颤动,抬手想轻抚她的脸颊又停在半空,倏地垂落下去。
唯有炙热的视线在她面容上反复流连,目光柔软,隐约露出三分痛苦,七分痴缠。
傅归荑沉默片刻,似乎在挣扎犹豫,忽而冷笑一声:“不好。”
裴璟冷下脸,眼里的迷离之态骤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你知道了,对不对?”傅归荑嗤笑:“何苦在此惺惺作态?”
裴璟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从眼尾沁出,傅归荑就站在原地看他笑得疯意不止,笑得怒气横生。
“是,我知道了。”裴璟声音须臾间冷如寒冰,半眯着眸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掐住她下巴迫使她扬起,一字一句肯定道:“你根本没有怀他的孩子,你骗我!”
傅归荑听见裴璟确认这件事时,仍有不真实之感。虽知假孕一事瞒不了裴璟多久,却没想到露馅这么快,她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里是苍云九州,不是南陵京城,更不是东宫。况且哥哥在回家前用各种理由将此处的暗卫探子全数调离,又篡改掉很多情报信息,裴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她同意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要告诉裴璟,自己宁可与他人成亲生子也绝不再回去,从而博一个机会。
傅归荑在赌,裴璟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绝不会容忍背叛他的女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只要他放手,他鄙夷她也好,不屑她也罢。
她已经做好被他折磨的准备。
置之死地而后生,况且她也不是毫无依仗。
裴璟见傅归荑皱着眉,眼神迷惑不解,再次抬手,坚硬的指甲盖抚上她冰冷的脸:“别瞎想,我没有动刑逼谁开口,我只是太了解你……”
裴璟似怜似叹:“方才我进来时,你见到碗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落胎药,而是白堕,是也不是?”
傅归荑瞳孔微怔。
“我白天闹了这么一出,又说出逼你打胎的话。你见我满身酒气拿着东西,下意识想自卫。”裴璟低笑了声:“要当母亲的人,可不是你这般的。更何况你极为重视家人,肚子里若有真东西,你应该本能地护住腹部,而不是拿起武器防御我。”
傅归荑仰头闭眸,深深一吸,胸腹起伏。
没想到破绽在这里。
人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最为真实。
裴璟的心思实在是缜密非凡,也难怪当初他仅凭一匹马便能抓住自己。
不可否认,当裴璟看见傅归荑自保时他内心畅快不已。他就知道,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就对其他男人敞开心怀,还成亲生子。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看出来的?”裴璟自认为他的演技毫无破绽,他本想将计就计先把人哄骗回宫,这里毕竟是镇南王府,若是硬抢恐伤了和气。
裴璟不想与傅归荑的家人兵戎相见,但要他放开傅归荑也绝无可能。
傅归荑再睁眼时,已然恢复平静,“以你的性子,决计容不下别人的孩子。”
后面的话无需多言,眼神交汇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裴璟幽幽叹了声:“知我者,莫若傅归荑。”
傅归荑并未因这句夸奖而感到高兴,冷眼凝视着前方之人,等他还能出什么招。
裴璟俯身凑到她面前,亲昵地用鼻尖蹭了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裴璟,你给我滚出来!”傅归宜拖着伤病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咬牙跑到傅归荑院门口,被季明雪拦下。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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