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何似飞拿到了自己的衣服和书篮。因为礼房内暖和,他穿衣服的速度便慢了一点,将盘扣、系带等整理妥帖再出门。
他书篮里装了两支毛笔、墨块、砚台、笔架、一葫芦水和两块馒头。
之前陆英和他讨论过要不要带水,毕竟喝了水就得解手。县试虽然允许大家小解,却是在每人桌下放一个尿壶。也就是说,解手时毫无隐私可言,只要你在解手,那么你前后左右基本上都能听到。
陆英自觉还是有点心理包袱的,他觉得这档子事儿太有辱斯文。因此便考虑过要不要喝水这个问题。
何似飞觉得是不管喝不喝,水得带上,渴急了那也是必须喝的。
前面这一通折腾看似流程复杂,其实用时很短,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过,何似飞便出了礼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么脱衣穿衣后,再出礼房,居然再没感觉到寒夜刺骨的凉意了。可能一是由于天快亮了,二便是这么一来也在刺激身体发热。
礼房后门正对着公门,也叫龙门,院内场地极大,此前经过检查的考生都立在此处,被衙役带着按照各自考牌上的序号站好。
何似飞发现这是按照身高排的序。他想起沈勤益之前说的进去后要给大家每人发一顶帽子,帽子上粘长长的纸条,如果哪一行纸条断了,那就按照作弊论处,逐出考场。
何似飞拎着书篮,心想大家可要坚持住,千万不要被逐出去。
等到所有考生在自己位子上站定,他们便在县令、县丞、学政、教谕的带领下给孔夫子上香,连拜三拜。
随即,学政宣读考场规矩,县令宣布开考。
县试的考场比何似飞想象中要粗糙不少,基本上可以简述为两个字——‘大棚’。
方才他们站在院内,正对着的是五间大厅,为学政及收卷看卷之人办公之所;左右两边是两座大敞棚,各十余间,南北十余丈,棚深两三丈,每间廊下悬有一匾即号数,如天字号地字号等。「1」
何似飞这一排考生被衙役带着进地字号房。
进去后,何似飞发现里面皆是长条样的桌凳,且其长度与敞篷进深相等,大家在衙役的要求下,面向北而坐,将书篮放在自己桌案左前方。
因为桌子是联通的,为了避免偷瞟,每人带上一顶帽子,帽子左右两边各粘一条指头细的纸条,如若动作幅度过大,纸条便会断裂。
做完这一切后,所有人正襟危坐,竭力维护着这脆弱的纸条。
静坐之余, 何似飞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桌案,可能因为临近走廊、被人走过时顺手擦拭过的缘故,还算干净。
与此同时, 他听到身后有人在低声抱怨:“这么脏,还有点臭,这可怎么考。”
何似飞是那种很能适应环境的人,条件好时他乐得天天洗澡换衣, 不好了他也能忍着一旬再去梳洗打理自己。
上辈子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便养成了这个从不挑三拣四的习惯。
何似飞旁边的考生距离他有两臂远, 他试着侧目看过去,发现如果是长时间凝视的话,还是能看清对方的书篮的。
看来,如果真有人要作弊, 也很难防得住。
毕竟敞棚里面就这么大,又要安插这么多考生, 大家座位的密度自然就大了。
但何似飞又觉得, 他都能发现的事情, 历年来科举这么多考生, 以及那些科举出身的官员们不可能对此一无所察。
一定会有其他防止作弊的手段。
毕竟,之前搜身检查就那么严格了,没道理进入考场后反而看管的松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考卷下发之前, 一列身穿绛红色棉衣的教谕走进,在每条长凳边缘, 一左一右各坐一位。
不过, 教谕们都是反向坐下的。也就是说,前面一排坐下的教谕检查下一排学子是否有眼神乱撇现象。
不一会儿, 何似飞斜前方就坐了一位教谕,对方目光从何似飞一行人脸上扫过,目光严肃。
之前那些嘀咕的考生们此刻全都偃旗息鼓,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下来。
何似飞心道这下真的没人再能偷瞟其他人的答卷了。
毕竟大家座位距离两臂远,想要看邻桌的答卷,必须长时间侧目,就这还能不被发现的话,那真是……也别来考县试了,有这样的技艺干啥不行啊。
所有教谕坐定后,衙役下发考卷。
这会儿距离考生们坐在长凳上,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此前再怎么热乎的身体都凉透了,何似飞甚至感觉到自己隔壁那位仁兄在接考卷的时候,张嘴先对着手心手指哈了哈气。
至于为什么是感觉到,那必须是因为他不能转头,不能侧目,只能考听和头顶细微的动作来感觉了。
将考卷拿在手里,何似飞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微微凝着目光,将考卷从前往后检查一遍。
这会儿天色虽然有些许亮光,但还是太暗,考场内没有蜡烛,只能自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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