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别墅三楼,顾淮遇忽然从病床上睁开了眼。
尽管今年才26岁,但他已经病入膏肓。
上一次被推进抢救室还是上上个星期的事,顾淮遇亦刚从医院的icu出来不久。
见人醒了,正在一旁监控仪器数据的男护工立马询问他:“顾先生,您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顾淮遇问。
长久卧床的状态让他声音嘶哑,但不算难听。
护工听清楚了他的问题,遂一边记录各种仪器数据,一边回答:“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先生。”
顾淮遇听后,抬手:“扶我……起来。”
病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眼却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护工缓缓地摇动病床底部的摇杆,将人从平躺姿势改为了倚靠着而坐。
顾淮遇又指了指角落的轮椅。
意思是要下床。
这让护工表现出了明显的犹豫:“……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下床,再说这瓶水儿还没有吊完……”
顾淮遇给他的回答是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器。
护工:“……”
顾淮遇这人外表生得俊俏,但表情神态一贯阴森冷鸷。
是怎样形容都算不得和蔼可亲的人。
就算是那些国内顶级的专家,给出建议时也要留心自己的语气和态度,护工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雇主下床,坐上轮椅。
即便已经瘦骨嶙峋,但顾先生身量依旧很高,哪怕坐轮椅也特别笔挺。
如果不是他实在苍白得不像话的肤色和嘴唇,大概没有人会将他视为病人。
怎么看,他都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总裁。
“去一楼。”顾淮遇说。
他本就话不多,如今更是忍受着胸腔以及侧身等多处撕心裂肺的痛,就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是。”
护工心里纳闷,顾先生身体和精神都不济,强行出院已经不该,怎么又要下楼?……
最后还是给雇主披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推着雇主走向电梯。
一路上顾淮遇都在垂眸思索。
他在想那个被顾家安排着嫁给自己的人。
那个沈卿。
顾淮遇性格孤僻古怪,身体不好,根本不会与人组成家庭。
当初是因为顾家将那叫沈卿的青年送到了自己跟前,对方一边声称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有多无助可怜,所以余生别无所求,只求能够安稳度日,一边又声称他本身很喜欢小孩子,表示十分愿意照顾和陪伴顾铎他们。
纵然顾淮遇不愿代表顾家联这个姻,可因为对方的说辞和态度,最终还是同意的了这门婚事。
一年以前他的姐姐也出了意外,留下两个小外甥无人照拂,偌大的顾家竟无一人愿意看管,最终还是顾淮遇将他们接到自己的身边来。
可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太差。
把小孩子接回来抚养倒无所谓,但很难亲自去照顾,更无法陪伴。
原本以为跟那样一个人结婚,对方至少能够安安分分地,代替自己陪伴孩子们。
当然,作为回报,他也会给予对方足够的报酬和未来保障,保证他能实现他所求的“安稳度日”。
然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却让顾淮遇开始心有芥蒂。
——上次昏睡,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自己不在时,沈卿是如何虐待两个孩子的。
不给饭吃,将他们关进小房间,不让上学,言语侮辱,随意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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