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哽咽,十分感动道:“谢君上!君上信任末将,末将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
秦王轻笑道:“你都宁愿被寡人灭族,也不愿意做危害寡人、危害秦国的事,已经比肝脑涂地还忠心了。”
他用自己的袖口将白起脸上的眼泪和尘土仔细擦拭干净,道:“相国那里,你不需担忧,寡人会说服他。你回秦国后就在朱襄家好好调理。朱襄虽是外戚,却是寡人的孙儿和曾孙的外戚。他又无子嗣,在秦国定能享终生富贵,死后殊荣。”
白起将腰都快弯成了直角:“谢君上!末将一定会为君上护好朱襄公!”
秦王再次笑着将白起扶起来,道:“你还是别叫他朱襄公了。那孩子胆小,你若叫他朱襄公,他恐怕会吓出好歹。不过说来他胆子又很大……”
秦王想起朱襄在自己面前像巴蜀进贡来的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的模样,笑容更深了一些。
白起道:“朱襄赤忱,又对家人极好。或许他自认为与君上有亲,便将君上当长辈了。听闻蔺相如和廉颇便是将朱襄当子侄看待,朱襄可能已经习惯如此与长辈相处。”
秦王失笑:“他在蔺相如面前也这样跳脱?蔺相如那性子,能忍?”
白起道:“听许明和相和说,蔺相如袖子里揣着一条戒尺,常常一边说话,一边用戒尺敲朱襄的头。”
秦王哈哈大笑。主帐中即使秦王笑过很多次,也仍旧压抑和紧张的气氛,终于一扫而空。
白起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死劫,他算是暂时撑过去了。
又过了半月。
朱襄蹲在地上,用木棒刨了刨土。
“好了,可以挖了,小心些,下面连着好大一串。”朱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赵国兵卒欢呼了一声,举着锄头冲下田地,开始挖土豆。
朱襄走到田埂上,兜着手站在白起身边。
白起转头看向朱襄。
朱襄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了在平民中不可能会出现的洁白牙齿,瘦削的脸颊上居然还有两个小窝。
秦王也看着朱襄。
他想起朱襄的“养外甥日记”中描述,他的曾孙政儿笑起来的时候就是眉眼弯弯,见牙不见眼,脸颊上还会出现两个小窝窝。
朱襄老在他面前吵闹“外甥肖舅”,或许不是自吹自擂。
政儿若长大了,就是朱襄这模样?
自家曾孙到了秦国,好吃好喝地供着,肯定比朱襄现在强壮多了。
或许是朱襄再胖一点的模样?
老秦王很少心软,很少思考自己数量过于庞大的儿孙。
今日不知怎么的,老秦王有点思念自己死掉的太子了。
他的太子被他一手培养,虽他也防着太子掌权,但对太子也是很满意的。
比安国君满意多了。
老秦王活得太长了,他自己很满意。但人的寿命有限,他活得再长,也不可能看到曾孙长大成人的那一日,也不可能知道当曾孙那一代的秦王继位之后,秦国是否还能如此强大……或者更强大。
老秦王看着安国君,总觉得自己前脚闭眼,安国君后脚就要败坏祖宗基业。所以他心中难免焦急,希望能在活着的时候能够做更多的事,多灭几个国家,多抢夺一些土地。
当然,他不愚蠢,知道他不可能在有生之年灭六国,统一天下。
他只是想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他不信安国君,不信自己的子孙啊!
“朱襄,政儿真的不到周岁就能言语,如今已经通读典籍,连荀况那老匹夫也夸赞政儿聪慧无比?”秦王突然问道。
正看着赵国兵卒热火朝天挖土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朱襄“嗯?”了一声才回过神,回答道:“当然!等秦王见到政儿后,大可亲自考校政儿。政儿的学识和见解,恐怕比十几岁的少年郎还要厉害!”
说到政儿,朱襄话就多了。吹始皇崽外甥,朱襄是认真的!
“秦王,你想想,政儿启蒙老师是荀子,稷下学宫三任祭酒的荀子,这世上还有谁比荀子学识更渊博?”
“蔺公教政儿《诗经》,廉公教政儿《孙子》。这世上能与蔺公比《诗经》,比廉公比《孙子》的人,也罕见……啊,武安君你别瞪我,我知道你厉害。别攀比啊,攀比不好。”
“还有啊,相和为政儿做玩具,许明带政儿捡麦穗,墨家和农家的掌门人都喜欢政儿。这天底下除了秦王,恐怕只有政儿能得儒家、墨家、农家掌门人的一致喜爱了吧!”
朱襄得意洋洋。
我还没说,未来的秦国相国蔡泽,每日都要陪政儿玩木剑呢!
我家政儿不愧是始皇崽,这个时代的气运之主。你看看他小时候启蒙和陪玩的质量!
哦,对了,政儿还叫李牧老师,李牧送给政儿自己用过的剑,嘿嘿。
秦王看着朱襄手舞足蹈吹嘘政儿的模样,忍不住捋了捋胡须。
若是其他人吹嘘某个秦国公子,秦王只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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