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拍着那个年轻将领的肩膀,道:“他问我如何与蔺相如结识,我就和他演示了一下。”
朱襄想了许久,终于思考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廉颇向后辈(?)提起当年负荆请罪的事,然后心血来潮重复了当年故意挡蔺相如车的行为。
……廉将军你脑壳贵恙?
廉颇也发现自己有点气人,乖乖和蔺相如道歉,还把朱襄推上前帮他说和。
朱襄把嬴小政举起来,让嬴小政给了廉颇邦邦两拳,说为蔺相如出气。
蔺相如终于被逗乐,横了廉颇一眼,再次原谅了廉颇的脑抽。
“可以挖土豆了吗?”嬴小政问道。
蔺相如的表情变得柔和:“可以,咳咳。”
朱襄把嬴小政放到地上,为蔺相如顺背道:“蔺老,你的风寒还没好?”
蔺相如平静道:“年纪大了,快入冬时就这样,习惯了,不用管。不是说挖土豆吗?政儿都急得原地转圈了。”
嬴小政停止转圈:“没有!”
蔺相如笑了笑,道:“走,看看土豆的收成。”
“好!”嬴小政立刻跑去拿小铲子。
朱襄看向旁边尴尬站立的年轻将领,问道:“这位将军是?”
“啊?他叫李牧,是个不错的后辈。”廉颇终于想起来介绍,“他明年开春就要去雁门郡戍边,听说我说起土豆的事,想来看看土豆能不能在北边种植,替代部分军粮。”
廉颇所说的雁门郡,就是赵长城脚下防备匈奴的重镇,是赵国最艰苦的北方边疆。
“李牧?”朱襄藏起心中的激动,装作平静道,“李将军,土豆不太耐寒,到了结冰的温度就会停止生长。如果李将军想要在边境种土豆,在良田之外选些贫瘠的土壤套种,在春夏种植,可能效果最好。”
李牧没有平常朱襄所见的那些年轻士子的傲气,平和道:“好,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廉颇狠狠拍了肩膀一下,打断道:“先挖出那个叫土豆的东西,尝一尝再说。”
“对。”朱襄笑道,“政儿已经开始挖了,我们也去。”
嬴小政已经飞速变成了一个泥猴。
雪看着嬴小政把新衣服糟蹋成这样,眉头拧起,转身离去,眼不见心不烦。
已经在舅父舅母家被溺爱了两个多月,嬴小政完全没有了刚来时的小心谨慎,无视了舅母危险的表情,继续撅着屁股使劲挖土。
“哎哟,我的政儿啊,你这样挖会把土豆都挖坏。”朱襄把蔺相如扶到棚子下和荀况坐一起,然后阻止嬴小政的暴力挖土豆行为。
在朱襄的指导下,年轻人们都拿起了铲子挖土豆,连初来乍到的李牧都一脸茫然地跟着挖了起来。
廉颇翘着二郎腿,摸着椅子把手道:“我就知道李牧一定会和朱襄很合得来。这个是什么坐具?有点意思。”
荀况道:“墨家那群人的突发奇想。”
蔺相如从旁边桌子上拿起热水喝了一口,身体舒服不少:“这个叫胡桌胡椅。朱襄谨慎,不想让人知道是他想出来的新奇东西,便假托胡人之名。”
廉颇好奇道:“坐着还挺舒服。不过荀卿,你不是讨厌不合礼的事?这个坐具算不算不合礼?”
荀况道:“礼并非一成不变之物。”
蔺相如继续喝水。
荀况和那做桌椅的木匠辩论了一番,最终接受了这些桌椅。他很好奇,荀况与那个木匠辩论了什么。他更好奇,那个木匠是何身份,居然能与荀况辩论。
不过无论那木匠是什么身份,他大概也无法将其推举给赵王吧。
廉颇继续好奇地在椅子上摸来摸去,顺便大骂朱襄不厚道,居然不把这种好东西送给他。
他是武将,经常穿长靴,不好席地而坐。且他腿上有旧伤,跪坐久了疼得厉害。这东西正适合他。
朱襄不厚道!
蔺相如慢悠悠道:“是我不让他说的。”
廉颇疑惑:“为何?”
蔺相如道:“看你不顺眼。”
廉颇:“……”
荀况满脸嫌弃,屁股往外挪动了一点,表示自己不想理睬这凑一起总会无端争吵的两个老头。
朱襄种的土豆不多,只有三十几株。年轻人们已经将土豆全挖了出来。
土豆是块茎,不过朱襄和其他人说的时候都说“草根”,更便于理解,免得还要解释为什么埋在地里的根不是根而是茎。
“收获不错啊。”蔺贽高兴道,“只两月就能收获这么多,这土豆也太高产了!”
朱襄给蔺贽泼冷水:“土豆极耗地力,且育苗繁琐,容易得病和退化绝收。只可做主粮补充和救荒之用。”
蔺贽立刻道:“是是是,你已经啰嗦了很多次,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蔡泽道:“你知道他啰嗦,就不该让他有再次啰嗦的机会。”
蔺贽再次敷衍道:“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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