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倦才开始是拒绝的,他已经好了,完全没有那么脆弱。
但周辉月坦白地说:“我想抱着你。”
虞倦:“……”
春天的山林很安静,周围没有别人,山茶一朵又一朵地盛开,坠在枝头,虞倦懒洋洋地说:“我以前很少来这些地方。”
小的时候,儿童对于美丑还未形成固定审美,虞倦可能也经常在家里的花园打滚,但都记不清了。后来长大了点,开始讨厌丑的东西,所以连花园也不去了。而祖父母不知道缘由,又很惯着他,只以为他是随着年纪增长,爱好改变,但也不妨事,所以没有多加干预。
周辉月问:“喜欢吗?”
虞倦心情很好,目光停留在山茶间,点了下头。
周辉月知道,虞倦其实很喜欢这些。花园里事先打过药,隔了一天一夜,气味已经散尽,虞倦的视线每一次转移,周辉月都会提前帮他摇晃枝叶,驱赶可能停留在其中的虫子。
没有讨厌的东西,虞倦很喜欢这里。
准确来说,他天性就是喜欢自然,就像一个翠绿的湖泊,注定要被鲜花与草木环绕着的。
然而这样的虞倦,不知道在暗无天日,封闭着的房间里待了多久。
周辉月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将那个人锁在房间里,收掉了联络工具,也不允许开窗。
原因很简单。在虞家确定不会接人后,那个人还是用手机尝试联系虞淮,他甚至想从楼上跳下去,让对方拍下照片和视频,以此诬陷周辉月囚禁杀害自己。
密谋还未成型,就直接败露。
周辉月又打了一次电话,通知虞家接人,那边是一如既往的了无音讯。周辉月没多想,简单粗暴地切断了意外可能发生的途径。
收掉了手机,关掉了门窗,也不允许佣人和医生再和房间里的人再有交流。
一句随口的吩咐。周辉月只是不想再有麻烦。
留在那里的却是虞倦,直至死亡。
可能是背后沉默的时间太长,虞倦察觉到不对,他回过头,挑了下眉,问:“怎么了?”
周辉月整个人都沉浸在昏黄的夕阳里,影子拉得很长。
很忽然的,他问:“虞倦,你在那里待了多长时间?”
没有指明是什么地方,但是下一秒,虞倦就明白过来了。
他怔了怔,目光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周辉月半垂着眼,继续说:“很长时间……”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明明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虞倦却似乎能察觉到什么。
他回过神,打断周辉月的话:“几个月,不超过半年。”
才来到这个世界时,虞倦还有心情记录日升月落,后来身体每况愈下,他的精神很差,连时间都顾不上了。
那段时间里——只能看着天花板,等待死亡的几个月里,虞倦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他活了十八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在高考结束后穿进这本书里,迎接这个必死的结局。
重新醒来后,虞倦不是会沉溺在过去,怨天尤人的性格,他将那段灰暗的记忆折叠成很小的一部分,塞到某个角落,不想再提起。
周辉月俯下身,两人对视着,可以看清彼此眼中的自己,他模糊不清地说:“是吗?有半年那么长。”
《白城恩仇记》中,主角的复仇计划是以十年为期的,铺垫再三,万无一失后才动手,从没有一刻被愤怒冲昏头脑,在没有稳定把握前回到白城。这样的人,也会觉得半年,不足两百天太长了,久到不能忍耐。
周辉月说:“我想过,我希望不要有那段时间,希望你不要经历那些痛苦。”
他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足够改变他们彼此命运的假设。
周辉月的指尖缓慢地落在虞倦的脸上,像是抚摸一个一碰就碎,珍爱至极的宝物。
虞倦茫然失措,如果没有第一次的,他们,他们之间的命运会怎么样?
穿成了书中炮灰的自己,明知后面的剧情,他会迫切想要挣脱剧情,不可能去见小说主角,两人也不可能有那么漫长的相处时间……
高考过后的虞倦为了逃避亲戚的打扰,随意挑了本书打发时间。
书中没写,原身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周辉月偏偏那天有空,见了虞倦最后一面。
如果不是看了那本小说,也不会在临死前得知周辉月是谁,而因为报复而来到紫金山庄。
他们的相遇本来就是奇迹,好像改变一步,都会截然不同。
所以虞倦不想改变。
半年只是他人生中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再多的痛苦,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忘掉了那些,记得的是周辉月。
周辉月说:“因为我不是二十二岁的周辉月,不会离开十五年,而是会留在白城。”
“总会遇到你的。”
虞倦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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