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盛安眼中那抹微弱的火光一点点亮起,瞬间化作燎原的熊熊烈火,仿佛是要将他一生的执念都烧尽。
“这里面有季玉山勾结狄戎的确凿罪证。”
“是他命令运粮官延缓粮草送达时间,是他命令暗阁传递线报,是他将我父兄的行军路线透露给狄戎。”
“十八年前,姚家的覆灭,三万精锐的死亡,皆因季玉山而起!他的一己私念,毁了大烨在边境上百年的布局!”
这个木箱并不大,但里面装着的东西,份量实在是太沉重了。
南流景手掌微微颤抖,试了两次才成功打开木箱。
里面的物件几乎都泛了黄。
铭刻着岁月的痕迹。
南流景看了几眼,合上木箱:“小舅舅,你确定要将这些东西交给我吗?”
姚盛安道:“这些东西留在我手里用处不大,我已经是个失势的废人,就算证据确凿,也扳不倒如日中天的季玉山。”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只有交到你手里,这些东西的价值才能最大化。”
南流景深吸两口气,说出了姚盛安最想听到的话语:“小舅舅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外祖父和两位舅舅正名,也一定会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付出代价。”
“那就拜托你了。”
姚盛安轻轻一笑,眉眼舒展。
那微微佝偻着的背脊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终于能够挺直。
这一天下来,姚盛安的情绪大起大落。将木箱交给南流景后,他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南流景让下人送姚盛安回去休息,他独自留在书房里,洗净双手后,再次打开木箱:“老师,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姚容轻声道:[好。]
木箱里面的证据,都分门别类放好了。
南流景从头开始看起。
他看得很慢,每看完一份都会与姚容讨论一番,待讨论完了才拿起另一份证据。
等南流景看完木箱里的东西时,桌案上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尽头,天边也泛起了一线鱼肚白。
“都看完了。”南流景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问,“老师,你觉得高兴吗?”
[我因为何事高兴?]
南流景被问得有些懵:“……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能为姚家正名了。”
[确实如此。]姚容表示认可,[我心里十分高兴。]
[为姚家平反一事。]
[也为姚盛安这十八年来所做的一切。]
[他失去了身份,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家人,没有一日不活在痛苦和仇恨之中。]
[但他没有被痛苦和仇恨困住,而是一直在用痛苦和仇恨去鞭策自己,赶在季玉山他们出手抹去很多痕迹之前,提前收集好了罪证。]
时间足以抹去很多东西,所以南流景一直在查姚家的案子,却一直没有太多收获。
但姚盛安不同。
他是十八年前那场战役的亲历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内情,也知道该从什么方面着手去调查。
是他及时振作了起来,用整整十八年的时间,换来了这一箱证据。
姚容发自内心为姚盛安骄傲。
这才是他们姚家的小将军。
南流景也夸道:“小舅舅真的很厉害。”
“当年姚家出事时,他也只不过是十八岁,与我如今年纪相仿。”
姚容等他感慨完,突然问:[困了吗?]
“还行。”南流景起身活动筋骨,“我打算吃点东西再回屋补觉。”
[不急着睡觉就好。]
姚容声音放轻了一些:[不如我们来聊聊,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南流景下意识道:“猜到什……”
他声音猛地顿住,眼睛以极快的频率眨了两下,突然打了个哈欠:“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困了。”
“老师,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去补觉。衙门和军营那里还有一堆公文等着我处理呢,这几天事情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姚容不说话。
南流景大步流星,向着后院走去。
走出十来步,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心虚地停下来,声音里带着一点儿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老师,你别不说话。”
姚容轻轻叹了口气:[行,我说话了,你还走吗。]
南流景直直杵在原地:“不走了。”
看着南流景略带倔强的脸庞,姚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流景是一个非常聪明也非常有主见的人。
他不仅仅是她的孩子,也是她倾尽心血培养出来的未来天子。
有时即使是她,一个不注意,也会落入他的言语陷阱里。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猜到她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心思,一直没有主动向她挑明。
如果不是姚盛安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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