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韦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韦泊言退下,旋即上前笑着亲手解下韦大将军的披风,与他一道边往后院去边道,“老爷,说来?也是巧,言儿那位好友的娘子,我?们还?认识呢……”
“认识?”韦毅纳罕地一蹙眉,“是何人?啊?”
“是苏大哥和郦娘的女儿。”
听得此言,韦毅步子骤然一滞,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少顷,低叹了口气,“我?记得他们的女儿,似乎是叫织儿吧,她和郦娘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韦夫人?眸光黯了下去,摇了摇头,“织儿说,她娘早在九年前就已过世了,到死?都?还?在念着她爹。这?些年我?们为求自保,就真的未再与她们联系,着实太自私狠心?了些……”
韦毅薄唇紧抿,须臾,又问?道:“织儿嫁的是个什么人?啊,可靠得住?”
“那人?虽是个瘸子,但?模样生得倒是不错,我?瞧着对织儿也挺好的。”言至此,韦夫人?亦忍不住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作祟,那丫头居然走上了和她娘当年一样的路,嫁给了住在他们兆麟村的流人?,也不知往后究竟会如何……”
住在兆麟村的流人??
韦毅面色微变,“夫人?可知,那人?叫什么?”
韦夫人?仔细回想道:“听言儿说,好似叫什么周煜……”
周煜……
韦毅剑眉蹙起,垂眸若有所思。
那厢,回到兆麟村后,萧煜便?将那棋具搁在了炕桌上,教苏织儿下棋。
他向来?是这?般雷厉风行?的性子,苏织儿也习惯了,若非如此,拖拖拉拉的,她如今哪能认得那么多字。
因着苏织儿对下棋一事一窍不通,萧煜便?耐下性子一点点教她,先是教她认这?棋盘的布局,星位及天元,随即便?是如何猜先等?规则,最后才教她如何落子。
苏织儿一开始虽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悟性高,很快便?掌握了皮毛,后头便?整日抱着棋谱自个儿在那厢钻研。
及至十一月中旬,沥宁风雪已然喧嚣不止,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根本踏不出门?去,好容易消停了下来?,苏织儿琢磨着趁大雪彻底封山前去祭拜她娘。
苏织儿平日也不是没去过,每隔三四个月会去上一趟,不过都?是她自个儿去的。
但?这?次,她问?了萧煜可要与她同去,她想带萧煜去见见她娘。
虽得他们成亲已有大半年了,可先头她是设计嫁给他的,二人?也没什么感情,她自觉并无?带他去见她娘的必要。
可如今不一样了。
萧煜闻言点了点头,郑重地道了句“好”,翌日一早便?随苏织儿一道上了南山。
山路难行?,又满是积雪,萧煜虽腿脚不便?,但?一路都?行?在前头,护着苏织儿。
两人?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在半山腰一平坦之处寻到了顾郦娘的坟冢。
苏织儿扒开盖在墓碑上的积雪,清出一片空地来?,摆上了一些贡品。
当初为了省那几个钱,孟氏给顾郦娘用的墓碑还?是木的,过了这?么些年,已然有些腐朽,上头的字也已模模糊糊看不大清了。
苏织儿跪在坟前,指腹在那粗糙不平的墓碑上拂过,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同她阿娘介绍了萧煜,随即和萧煜一道对着坟冢磕了两个头,又静静跪了一会儿,便?同萧煜一道下了山。
走在回兆麟村的路上,苏织儿频频看向萧煜,在心?下掂量了许久,终究还?是下了决心?道:“夫君,我?想去京城寻我?阿爹……”
萧煜侧首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抿,颇有些神色难辨,须臾,只低声问?了一句:“你确定他在京城吗?”
苏织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我?阿娘说他可能在京城,这?么多年,我?始终忘不了我?阿娘临死?时仍不住喊着我?阿爹的模样,直到死?她都?还?在等?他……”
言至此处,苏织儿的声儿蓦然哽咽起来?,“我?一直在拼命攒钱,便?是希望有一日能去京城,替她去找我?阿爹,我?想当面问?问?他,他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和我?阿娘了……”
看着苏织儿眼圈通红,强忍着泪水的模样,萧煜心?下亦有些滞涩。
他总算明白,为何苏织儿先前对赚钱一事如此执着,她不是想过多么富庶的生活,不过是想找到她爹,为她娘讨要一个彻彻底底的交代。
“那韦二公子给的二十两黄金,想必已然足够作为去京城的盘缠,只如今这?天气只怕不好远行?,待来?年天暖了,雪化了,夫君,你愿意随我?一道去京城寻我?阿爹吗?”
萧煜低首看着苏织儿眼巴巴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却是沉默下来?。
他自是愿意跟着她去天涯海角,可她好似糊涂了,忘了他是个流人?,怎么可能离开沥宁。
他张了张嘴,须臾,唇角微勾,“只怕来?年我?们也去不了。”
苏织儿不解地蹙了蹙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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