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拿着吧,您不收反是让我难受了,舅舅舅母还在家中等我,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她冲牛三婶笑了笑,折身出了院子,行至小道上,恰见斜对面的草屋内走出来个男人,压着唇间,眉宇间怨气冲天。
苏织儿边走边紧紧盯着他瞧,路过牛车时,终于见那人转过头来,不悦地蹙起眉,她忙止住步子,歉意道:“对不住,官爷,民女就是瞧着您这一身衣裳太神气,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韩四儿是沥宁县衙的衙役,穿的自然也是衙役的衣裳,骤然被夸,韩四儿自然心情佳,这些年他来往兆麟村的次数不少,村里人他几乎都识得,韩四儿眯着眼认了苏织儿好一会儿,旋即不确定地问道:“你是……顾木匠的……”
“民女是他的外甥女,难为官爷还记得。”见韩四儿疑惑地盯着她瞧,苏织儿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哦……民女前两日不意吃错了东西,脸上起了红疹,让官爷笑话了。”
韩四儿点了点头,对这个兆麟村老实巴交的顾木匠收养的遗孤,他印象很深,毕竟是个相貌极好的姑娘,只消看一眼就决计不会忘。
听说这姑娘的父亲也是个流人,后来被免罪离开了沥宁,就抛弃了妻女,这种事虽少,但也不是没有过。那些世家出身的流人,有时在族人亲友的帮衬下,也是有运气好得以摆脱这鬼地方的。
韩四儿当初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怎么留意,也就觉得这姑娘可怜罢了。
苏织儿捏了捏衣角,似是无意般随口道:“您这是来送东西的?这大老远自县城过来,可着实辛苦。”
韩四儿闻言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辛苦又如何,办差混口饭吃罢了。”
苏织儿往草屋的方向望了一眼,长叹了口气,“我瞧着这位新来的大哥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便被押送到了我们这地方,腿脚又不好……”
她顿了顿,“若是没人帮着照料,一人过这日子实在是难……”
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去打量韩四儿的反应,却听韩四儿道:“这倒不必担忧,想必很快便会有人来照顾他了。”
说起这事儿,韩四儿就一肚子气,方才,他想着是迟早的事,就将要送个姑娘来照顾的事儿同里头那位爷说了。
那位爷还是头一回搭理他,却是冷着脸道了一句“告诉你们县太爷,不必送来,我不会要”。
这要不要哪是他说了算,这话他要是替他传达了,准准要在他们县令老爷那儿吃一顿瓜落。
听得此言的苏织儿却是眸光亮了亮,随即佯作不解,“官爷这是何意,难不成很快便又有流人要被送来了?”
韩四儿觑了她一眼,或是觉得她问的实在有些多了,稍稍敛起笑意,“没什么,这不是你该管的事,莫要多问。”
见他有些不高兴了,苏织儿赶忙识相地闭嘴赔礼,“是,是民女多嘴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韩四儿赶着牛车在暮色中远去,双手搅着帕子,心底的雀跃却怎也掩不住。
听这位官爷的话,那金铺掌柜说的当是真的,县太爷在为住在兆麟村的流人寻一个照料他起居的姑娘。
虽不知县太爷为何要这么做,但这无疑是她摆脱孔家的好机会。
苏织儿死死咬住下唇,方才在心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就蓦然感觉脊背一凉,侧首看去,便见草屋的窗子不知何时被支了起来。
窗缝内,露出一张憔悴消瘦的容颜,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冰冷的双眸微微眯起,透着几分警惕戒备。
苏织儿却作毫无察觉般面向他,落落大方地冲他轻轻颔首,抿唇莞尔一笑。
第10章 接近
积雪消融后,天儿暖得也快,迎面拂来的风收了力道,再不似刀割一般剐得脸生疼。
早食后,苏织儿收拾了碗筷,才慢吞吞抱着一大盆衣裳去河岸边浣洗。
岸边如往常一般围了不少洗衣的妇人,嘻嘻笑笑,煞是热闹。
牛三婶远远看见苏织儿,眼眸亮了亮,提声道:“织儿,你这脸看起来好多了。”
“是啊。”苏织儿抱着木盆走近,“多亏了我舅母,若不是她带我去了县城看大夫,我这脸也不知能不能好呢。”
听到她这番对孟氏感激的话,蹲着浣衣的几个妇人面面厮觑,神色都很微妙,尤其是牛三婶,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气氛略有些凝滞,但很快,张家娘子低咳一声,将话锋一转:“对了,听说昨日打县里抬来顶轿子,送来个姑娘,好似是来照顾那流人的,可是真的?”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就住在那流人对头的牛三婶,周围几人听得这话都不免好奇地抬首看去。
“嗐,这事儿啊,可别说了。”牛三婶边用捣衣杵在岸石上拍打着衣裳,边道,“昨日那姑娘被送来时,死活不肯下轿,尤其是看到草屋和那个瘸了腿的流人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是被强行抬下轿丢在这儿的。”
言至此,牛三婶停了动作,叹了口气,“起初那姑娘坐在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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