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一暗。
仿佛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昏暗又寂静的宽阔空间,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和晶莹剔透的玻璃和几何型的装饰闪耀着点点光亮,细细竹篾笼着、垂得很低的吊灯散发着幽幽宁静的灯光,窗外有一副璀璨又静默的都市夜景。
没有音乐,却仿佛有旋律缓缓在空间流淌。
钟意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个时间,餐厅里似乎一个顾客都没有,只有两个侍应生在灯下安静忙着。
她挑了一小份意大利面和几样蔬菜,端着碟子往靠窗风景最佳的位置去。
只是突然又顿住脚步——
有人的。
光线昏暗处,有男人背对她坐着。
吊灯的光芒被他身影笼罩,黑色西装在灯下折射着优雅质感的布料光泽,袖沿衬着圈雪白的衬衫和金色的钻石袖扣,跳跃着耀目的光芒。
白色餐布铺成的餐桌摆着水杯和一份餐点,一双手腕搁在桌面,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刀叉。
这样幽静又迷人的午夜,疲倦的目光和昏沉的脑袋,明暗映衬的优雅布置,只觉这一幕极具美感又诱人心动。
钟意的心轻轻跳了一下。
只是听见脚步声扭头。
一张熟悉的脸——英俊又线条利落的脸庞,直鼻薄唇,漆黑的瞳仁疏淡又倦怠地望着她。
钟意的心“砰”地又回复平静。
她捏紧餐盘,抿抿唇,想转身换个地方。
“走什么?”他唤住她,慢条斯理切牛排,“想坐这儿就尽管坐,这个位置夜景最美,大不了当我不存在。”
钟意皱眉微拧,只是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语气带着点情绪。
“刚从美国出差回来,半个小时前才到酒店,出来吃点东西倒时差。”他轻描淡写,“你不会以为我时时刻刻都想方设法蹭到你面前,就为了一遍遍听你说那几句冷言冷语?”
男人嗓音带着凉爽夜晚的冷感和长途跋涉的沙哑。
他好似有些倦——从生理或心理上而言。
钟意也觉得自己说的够多,或者说拒绝得够透彻。
他这样倨傲冷漠的男人,应该也不屑于一遍遍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说那么些话。
她又微觉沮丧,自觉自己没有办法好好处理和男人的关系——无论是对周聿白或者蓝郁,总是不能恨圆滑地处理。
“我没那么想。”钟意垂头抿唇,也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没坐在他身边,也没躲避太甚。
挑了个附近的座位,背对着他坐下。
两人各自安静吃着自己的东西,各自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偶尔有刀叉触碰餐盘的声音。
很久以前。
他们习惯陷在客厅的沙发里俯瞰这个城市万家灯火的繁华和霓虹闪烁的炫目。
或者是卧室的露台,站在那一盏仿真月亮后面感觉高空的遥不可及。
后来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起身。
钟意比他快了几步,不做他想地朝着电梯走去。
在电梯正要关闭的时候,一只手挡住正在合拢的电梯门。
钟意往后退了一步——
周聿白神色清淡地跨步进来。
电梯门阖上。
电梯空间密闭,灯光明亮。
钟意后背抵住的是一整片的玻璃镜,周围是浅金色的金属厢门。
整部电梯都是两人的身姿。
明明是错开的站位,却有他们并肩而立,甚至是亲密相依的角度。
两人没有说话,气息却悄悄交缠。
一切都无可藏匿,彼此的呼吸,眼角眉梢泄露的黯淡情绪,她的柔软面容,他的深邃五官,她紧紧握着手机的手,他暗藏锋棱的眼睛。
钟意最后忍不住出声:“这部电梯到不了顶楼。”
他平静回:“我去一楼大厅。”
最后钟意迫不及待地迈出电梯。
脚步微微急切。
温莎莎睡得沉,不知道钟意半夜在酒店遇见周聿白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又各自忙碌。
钟意也没提。
她忙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挤出时间去看秀。
品牌走秀除了服饰是重点,很多时候都会搭配出色的首饰,服饰本身也是一种人体的配饰,美好的源头都是同一出处。
那天有一场钟意很期待的高定秀。
温莎莎帮钟意搞了个很好的看台位置。
那个位置的确很好。
只是前面坐着梁凤鸣,身后坐着杨韵诗。
周聿白不喜欢杨韵诗,连带着梁凤鸣也不够看重她。
来时装周也只能坐在梁凤鸣身后当助理。
只是没料到能在这里看见钟意。
“你怎么会在这?”杨韵诗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她,“这是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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