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微雨凤翎的慕星衍,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
明明没有痛觉,为什么好像……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要完成最后的谢幕,司云落的这出戏码就可以顺利结束。
她站起身来,看着慕星衍的目光一点点聚焦,重新凝在她的脸上。
十几年的心意相通,他们之间的默契并非常人可比。
这场戏,他与她一样,演得辛苦。
透过冷厉的表象,她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深埋其下的眷恋与爱意。
她确信,慕星衍听懂了她的话。
司云落微微一笑,潇洒转身,听到慕星衍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若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绝不会救你。”
——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她没再说话,如来时那般沉默离开,带走了暗室中唯一的光亮。
在她走后,慕星衍也不再强撑体面,而是歪倒在一旁笑出了声。
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间暗室,有晶莹的泪珠自腮边滚落,坠在被血浸湿的衣衫上,晕开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司云落出了暴室,将慕星衍的惨笑声隔绝在门后。
而岑如默已经在门外等待着她。
他似乎对她超出预期的表现十分满意,想要主动来牵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闪避开去。
但他心情很好,竟然也全不计较,只是与她并肩而行,一路送她返回偏殿。
“其实,你在我心中一直很特别。”
司云落无心与他周旋,答得敷衍。
“哦?为什么?”
“你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你没有门户之见,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血脉,影响对他的判断。”
“就像那日在山门,你拼上前程也要维护慕星衍,其实你从心底并不介意他无法化龙这件事。”
“当时我就在想,或许你也不介意我的穷奇血脉。”
其实她确实如同岑如默说的这般,血脉是天生的,但人心善恶,却在于个人的选择。
她与岑如默敌对,也从来不是因为他的血脉,而是他做下的那些事,杀死了太多人,她没有理由替那些亡者宽宥他。
岑如默仍在继续说着。
“后来我们去了南海之滨,经由鱼妇一事,我确信你对凶兽并无成见。但可惜,你还是有些优柔寡断。”
“这世间万千生灵,人类也不过沧海一粟,弱肉强食乃恒定之理,我自可对其生杀予夺,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司云落终于确信了一件事情。
“是你杀了他们。杀了龙女坟的所有人。”
“不错。”他干脆应下,“你不也一样,认为那些不明是非、颠倒黑白的信徒该死么?”
司云落想,可能她与岑如默的区别,便在于保留了那点慈悲宽恕之心吧。
她又想起那日与慕星衍在星序城闲逛,少年信誓旦旦地向她许诺,要让城中的每一位民众安居乐业,那时的他,连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与面前的人对话,她甚至比演戏还要更加疲惫,却仍是坚持问他。
“那沈不周呢?你杀他的时候,竟是一点同门之谊都不顾。”
岑如默的面上毫无愧疚之情,只是负手而立,沉声道:“怪就怪,狻猊一族挡了我的路吧。为了震慑各大世家,总要有人作为牺牲。”
司云落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问出了自己一直关心的那个问题。
“那凤鸣山呢?我的爹娘又该怎么办?”
岑如默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她没能躲开。
“放心,等大阵封印打开,我自然会下令,让他们无故不得骚扰凤鸣山边界。”
“但……我会踏平星序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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