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被那笑刺的眼睛眯了眯,平静地看了会儿,直到看见男子递手出去扶着温迟迟上车,宋也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用晚膳之时,宋也一边给怀柔布菜,一边沉默地盯着她看。
这几日事情繁忙,外头又不安稳,宋也便有没有将她带在身边,往日里怀柔很是粘他,半刻见不到他便会哭闹。
还记得她三岁的时候,他出了趟远门,来回二十余日,回来时便听见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声音哑了,一双眼睛红肿的核桃一般,浑身上下都起了红疹子,宋也抱着她的时候,心猛地一下碎了。
而后,他便再也没出过远门,除了上朝,便是连应酬都很少有。
后来宋也问过太医,说这是打娘胎里带的,母亲心情郁结,肚子里的胎儿是能感受出来的。因而,如今这般黏人,离不得人,其实是内心长期不安留下的创伤。只消多些耐心的引导,日后还是能够克服这方面的障碍的。
宋也这几年也没舍得给怀柔做引导,自是能陪着她就陪着她。其实有时候,他也分不清究竟是怀柔离不开你他,还是他离不开怀柔。
但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即便他没引导,怀柔如今也懂事安稳了许多,就算他忙半日,她也没掉过泪珠子。
宋也心内有些闷,过了半晌才道:“柔柔要是想阿娘,阿爹可以宋你过去和她待几天。”
怀柔看着宋也面色不像是开玩笑,愣了一下,这才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点,阿柔晚上要回来。”宋也道,“阿爹早上将你宋过去,晚上便来接你。”
怀柔奶声奶气地嗯了一声,睁着大大的眼睛,里头霎时间明亮了不少,兴致一高,便将碗里的饭用的干干净净。
翌日,宋也便带着怀柔去了温迟迟的院子里。
知晓宋也的来意后,温迟迟倒没什么可反对的,生意都谈完了,正巧不算忙,陪陪女儿也很好。
她牵着怀柔的小手,里里外外看了一眼,瞧着她粉雕玉琢又乖巧的模样,目光便不由地柔和了下来,连忙唤人准备吃食。
忙了好一会儿,温迟迟见宋也不动如山地在那儿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要走的意思,便只得叫人顺道沏了杯茶递给他。
宋也垂下眼帘,细细地将一盏茶用完,才顿了顿,将烫嘴的话,以自认为委婉隐晦的方式说了出来,“孩子在,便少同他人来往一些,宅子这样私密的地方更不能带进来了,于礼不合。”
温迟迟诧异了会儿,不知他如今在这里发哪门子风。掀眼扫了他一眼,语气冷了下去,“宋大人,这是我的事,自有分寸,若是您没事,还请回吧。”
危机起
这几日, 一早宋也便会准时将怀柔送到温迟迟的院子中,晚些时候便会来将她接走,倒是没和温迟迟说什么。偶有的两句话也只局限于孩子。
宋也知道温迟迟对他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耐烦与厌恶, 若不是因为怀柔, 怕连几句话也懒得应他。
过去的很多时候,他都被困在那日的大火中魇住了,虽活着,却麻木如行尸走肉。
虽然是他在照顾怀柔,但何尝不是怀柔给了他苟活的理由?
每当午夜梦回时,浑身都浸满了冷汗,陷入无限的忏悔与自责。他清楚地明白, 若不是他的强势与自大,痛恨她又要将人囚禁在身边, 便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也只有在那些个自责的时候,他才捡回了一些身为人的感知,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因而哪怕时至今日, 哪怕他知道温迟迟还好好地活着, 他的眼前还是会时常浮现着熊熊的火光,燎人的火舌。
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过一次了, 又怎么能在再失去她一次?
可如今她仅有的一些耐心, 也是完全看在女儿的份上。
宋也知道,便不会再多言, 平白惹她不快。
这日宋也来的迟了些, 温迟迟便带着怀柔先用了晚膳, 怀柔用完后, 便有些困, 温迟迟抱了她玩了会儿, 怀柔便倒在阿娘柔软的怀里睡着了。
宋也进来的时候恰好见到了此景,灯火昏黄,温迟迟着了一身浅色褙子,手上打着小扇,神色柔和地盯着怀里的孩子看。怀柔已经熟睡了,头枕在温迟迟的小臂上,即便在睡梦中,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宋也步子顿住,心内蓦然一酸,就在门外看着母子俩好一会儿。
温迟迟给怀柔打扇子的手停了下来,看见了宋也,脸上的笑意明显地僵硬了一瞬,起身,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才从温迟迟手中接过孩子,怀柔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见是宋也,失望的神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宋也扫了怀柔一眼,拍了拍她。
顿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中的温玉马蹄糕递给温迟迟,语气稍显僵硬,“给怀柔买的,她还困着吃不了,你若是不喜欢,便扔了吧。”
温迟迟摸了摸怀柔的头,温声和她说了些话,才想起来宋也的手还在半空中举着,在孩子面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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