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要疯了!
恨不得肋生翅,像鸟儿一样飞走。
他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如今却被关在这个凌空的屋子里成了活囚犯。
而且还是被徐春君骗来的,越想越窝囊。
更要命的是,吴先生还给他安排了颇重的功课。
每天大字一篇,小字一篇,讲习四书之外还要自选书读。
吟诗作对也不能落下,更要下棋弹琴,学些雅技。
郑无疾气得掀了书案,吼道:“这不是要逼死人么?!老子不干了!放我下去!”
吴先生当然不可能让他下去,下头送饭的是个聋哑仆人,郑无疾就是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这地方与世隔绝,想向别人求助更是不可能。
看来徐春君早就有了打算,所以才会修建这么个地方。
吴先生也说:“大奶奶真是用心良苦,在这山中建这么一处清幽所在,的确是修身养性,用心苦读的好地方。大官人可要体会她的心意,这样的贤妻几世才能修得来。”
“狗屁良苦用心!她就是不想让我舒坦,”郑无疾往床上一趟,瘫成个大字,气哼哼道:“我就不学,瞧你们能把我怎么着!”
牛不喝水强按头吗?自己已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又不是刚刚启蒙的童子。
让他读书,这不跟让花楼的姑娘从良一样吗?
“大官人消消气,读书是正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奶奶是真心为你着想。”吴先生好言相劝。
“不读不读偏不读!”郑无疾梗着脖子道,“我这是王母娘娘来月事---天王老子来了也弄不成!”
吴先生始终笑呵呵的,走到门口朝下头的哑仆比划了几下,又对郑无疾道:“大官人,您不学,可就没饭吃。”
郑无疾翘起二郎腿,曲臂而枕,嘎嘎笑了两声说:“不给我饭吃我就抢你的,好歹我也比你年轻不是。”
吴先生道:“教不严,师之惰。你没饭吃,我又怎么会有。”
言下之意是如果郑无疾不学习,他们两个都得挨饿。
郑无疾听了更不怕了,既然是一起挨饿,自己撑不住,吴先生也必然撑不住。
总不可能两个人都饿死在这上头,不过是吓唬自己的手段罢了。
“雕虫小技,白费功夫。”郑无疾根本不把这个放在眼里。
所谓“老饭粒,老饭粒,一顿不吃就断气”,吴先生这个年纪才是最不禁饿的。到时候瞧着吧!
郑无疾也不傻,想着既然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干脆睡大觉,还扛饿。
拿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来,不信扛不过去。
第一天他憋着一股气,所以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开始饿得慌,好在还可以喝水,闹个水饱也勉强对付得过。
第三天就开始嘴发苦,头发晕,肚子里火烧火燎地难受。
对门的吴先生却好似没什么事,大多数时候都在打坐。
郑无疾觉得他是在装给自己看,其实也早饿了。
这时候就看谁撑不住,自己可不能先松口。
到了第四天,郑无疾已经坐不起来了。
可看吴先生,居然还很有精神。
忍不住问道:“你不饿吗?”
吴先生笑眯眯道:“不瞒大官人说,老朽懂得一点辟谷之道,莫说只是三四天不吃饭,就是十天八天也忍得过去。”
郑无疾哀叹一声,知道自己撑不下去,只好服输。
吴先生让哑仆送上两份粥来,许多天没进食,只能先喝些粥。
“大官人完成好今天的功课,回头就有馒头和小菜了。”吴先生捋了捋胡子,开始喝粥,“若是做得好,还可以再加一道菜。若是敷衍塞责,顿顿就只有稀粥喝了。”
然而郑无疾宁愿顿顿喝稀粥,在读书上头能混则混。
“大官人,用功是一天,不用功也是一天,用了功还有好吃好喝,您说是不是?”吴先生循循善诱。
郑无疾大摇其头,说道:“当然不是。所谓学海无涯,书是永远读不完的。
我现在用功,以后还得用功,案牍劳形,皓首穷经,一辈子就别想走出来了。
我现在能混则混,她徐老五终究不能要我的命。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我是朽木不可雕也,也就放过我了。”
吴先生听了他这番论断也不着急,只是说:“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便是不用功,也每日耳濡目染,说不定哪天就能开窍了呢!
老朽左右无事,便陪着你在这山中熬个几年。也好过虚度光阴,为酒色所侵。”
郑无疾心想这可不成,在这儿待上个年,不得疯了才怪。
他低头想了想,又生出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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