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周榆晚。
少年的脸与青年的有八成像,只不过一个像是常年风化的不化川,一个像是春枝上浓郁的新雪。
他跪在青年身旁,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的雪眸一高一低想对着。
周榆晚明明身上拥有着同为分神的修为,理应当拥有不少的年岁,可他的眼神纯白, 像是一个来到世间不久炙粹而无知的灵魂。
“不问问我,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青年声音略带着嘶哑, 就像砂纸磨过凹凸不平的冰石面。
“”周榆晚摇摇头, 双手被银链捆绑在身后,仰起头看着他:“你看起来很不好。”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
“”
周穆寒低头看着这个和自己极为想象的少年, 嘴角划过几分自嘲, “周榆晚。”
“即使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 你也仍旧这样问我?”
周榆晚笑了笑, 白发过肩, 在阴暗的冰穴中笑意明明:“嗯。”
“哈。”周穆寒碎发扫过前额, 眼中漫出难明的淡笑, “我把你分出来不是为了拯救我的。”
“我不需要被拯救。”
“你只需要为我做事就好了。”
“来, 割掉你手上的银链,你可以的。”
周榆晚眨了眨眼, 雪睫轻动,“可是,没有这些,你会更加痛苦的。”
周穆寒嗤笑一声,“那种东西,我受得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
“怎么,你想反抗我?”见周榆晚不语,周穆寒拧过一丝凛色,“你知道忤逆我的下场。”
周榆晚却抬起头:“阿离在等你。”
!
周穆寒一愣,雪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神情有一片刻的空白。
“”
他垂下眼帘,低眉。
那小家伙见不到他的神情,他不用看,就能在脑海里秒回出来。
“我们可以杀了停天。”少年纯真地说,“或者你一个人也可以。可是之后该怎么办呢?阿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阿离会很伤心的。”
阿离会很伤心的。
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周榆晚。”
“我会犯和停天一样的错误吗?”
周榆晚认真地想了想,“有一天如果阿离被迫要离你而去,你会怎么办?”
离他而去?
心脏紧抽了一下,全身上下被冰封的血脉仿佛沸开,混混沌沌地冲流,后背上那些刺目的伤痕也一下子清晰地疼痛起来。
“我要出去”
强力喷涌而出,蛛丝被挣破,银链也在刹那间尽数断开。
“你——”周榆晚目露惊色,额头被什么力量扫中,一痛一痛起来。黑蔓从额角爬出,又被少年用蛮力硬压过去。
血色染红手腕,周穆寒静静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为其施加了治愈灵术,转身便消散在洞外的风雪里。
周榆晚却苦笑了一下。
只有他知道,
周穆寒并不是视他如无物,
只是视自己如无物罢了。
“怎么进去。”
黄离捏住了菊娘的领口。
体内的开阳火在叫嚣着,随着情绪的剧烈起伏而嚎叫着。在灵海扩大之后,丹田中的开阳火有了更大的放肆之地,本就初步觉醒的力量更多地存入灵海中,更加通畅和宽阔的经脉也为其提供了运转渠道。
于此,黄离黑色的瞳孔沾染上了少许开阳火的赤色。
“呦呦呦,客人真是性急,打不算看另一张了”
她打趣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黄离逼紧,手上的力道要把面前人捏断。
原本开起来木讷的美人此时如同凶狠的肉食猛兽,沉下来的目光凶险又吓人,像是要把她剥皮拆骨,口口生吞下去。
菊娘也愣了愣,眸中惊色悄转,转唇一笑:“好好好,瞧你这急性子,我且送你进”
谁知,还没等她说完,画卷上便升起道道白光,黄离攥紧卷边的手也逐渐融入微光之中。
“阿菊!”竹娘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抓住她,“阿茶乱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也这么鲁莽!你知道她是谁吗!”
“自是知道的。”菊娘弯唇,盈盈一笑。
“那你还敢直接给她画卷!”
菊娘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子,眉目顺然,“这是规矩。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罢了。”
“你!”竹娘被气得膛目结舌,“你做事不顾后果吗?万一那位发怒,谁护得了你?山郎早就死了我们不过都是一介戏子”
菊娘悠悠看着她,噗嗤一笑。
“你还笑!你笑什么?”
“我可爱的阿竹,为什么问我这些?”
“闭嘴。不想和你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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