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起来,手指也跟着无意识地揪着胸口,拍打着、揉按着。
像是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沈郁伸手去抱她,那刹那她挣扎的厉害,大口大口呼气,四肢都在抖,像是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下一秒又蜷缩得更紧。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里夹杂着嘶哑又艰涩的喉音。
沈郁摁着她,抖着手打120。
可却被她摁住,她一边剧烈喘着气,一边意识清醒地死死拦住他不让他打电话。
沈郁只好扔了手机,牢牢抱着她,他摁着她的头发,一边替她揉着胸口,一边不自觉地咬着牙关。
脸色一寸寸跟着发白。
大概又过了两分钟。
她的身体终于松软下来,脱力地躺在他怀里,呼吸也渐渐平稳。
眼角也开始淌泪。
“别怕。”
林循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口腔里也有淡淡的血腥味,像是刚刚咬破了唇舌。
她解释道。
“我只是惊恐发作了,不是心脏病也不是癫痫,现在已经过去了,别怕。”
林老板知道自己发作时候的症状应该很吓人,大概是吓到他了,于是慢慢解释:“就是急性焦虑发作时候的躯干反应……会突然喘不过气,心跳加速,四肢颤抖无法控制……我也没料到今晚会发作,已经有几年没这样过了。”
她隐去了其中一个症状。
对每个有重度焦虑症的人来说,惊恐发作不亚于鬼门关走一遭的体验。
她发作次数不多,但每次发作的时候,都会有非常强烈的窒息濒死感。
刚刚也是。
脑袋一片空白,无法呼吸,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失,但也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去。
沈郁听她说完,好半天没吭声,他将头埋在她脖颈里,拼命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以前也有过吗?”
“嗯,”林循伸手抹掉眼眶无意识流出来的泪,慢慢地呼吸着,诚实道,“有过几次,就,我一直挺焦虑的,压力太大了……”
之前学校的医生说过,抑郁和焦虑经常会相生相伴。
前几次惊恐发作也都是在大一和大四的抑郁期结束之后。
脑部神经在渡过了漫长的颓丧不活跃的阶段之后,突然开始活跃紧张,就容易爆发严重的焦虑。
抑郁不抑郁的她总是不想承认。
但焦虑是真的。
那些年她压力太大了。
钱是一方面,兼职是一方面,学业前途是另一方面。
又总是想到赵一舟减刑的事。
吃安眠药也睡不着的夜晚,就会惊恐发作。
她总是一个人蜷在被子里,发着抖,告诉自己没事的,好好呼吸,死不了,熬着等那几分钟过去就好。
林循想到这,又抬头看他,声音有点低落:“这些心理上的毛病好金贵,需要长期控制,也未必能痊愈,还容易复发。沈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说着,伸手去摸他的头发和脸,反过来笑着宽慰他:“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别怕,通常来说没有外界诱因是不会发作的……而且,我最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现在只需要吃药控制就行……明天你陪我去趟医院吧,我停药好几年了。“
他没回答,狠狠吻着她下巴和唇角。
许久之后,他将她小心地圈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骨结突出的脊背和十分明显的蝴蝶骨,只觉得她真的瘦得厉害。
他总算能开口。
“不用安慰我,我只是……林循,你不用安慰我。”
他喉头哽得厉害,还是尽量压着自己的语气:“没被吓到,也不觉得麻烦,有病我们就治,你也别怕。”
他这辈子虽然遭遇了一次惨痛的事故。
可仍然没太体会过人间疾苦。
——真正痛入骨髓的疾苦。
在她身上,真真切切地,一刀一刀地发生着。
沈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抱着她,才能给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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