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静止下来,手机屏幕渐渐暗下来。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亮格外皎洁。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了一层薄薄的霜。
周司远把手机搁在书桌上,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窗。
夜风携着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已近凌晨,基地里静悄悄的,却有不少屋子的灯还亮着,尤其是对面宿舍楼,几乎是灯火通明,来调试火箭的八院人就住在里面。
视线落在其中一间窗户上,脑子里又浮现出几个小时前,宁安然试探的话:“是因为陆沉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那双水盈盈的眼眸里盛着忐忑和犹疑。
她在害怕,怕他是因为另一名男性的追求激发了斗志,一时冲动才选择了和好。
周司远的心狠狠抽了一下,神色和语调却是不以为意,“你以为我怕陆沉把你追跑了?”
宁安然未答,只是抿着唇瓣,盯着他。
周司远在心底叹口气,故意轻嗤了一声,“呵,别说一个陆沉,十个也追不到你。”
他捏了捏她的脸,“你前男友可是校草,你能看上别人?”
宁安然显然被他狂妄又不要脸的态度气笑了,一把拍掉他的手,说:“怎么不能?再说了……”
她刻意顿了下,睨他一眼,接着道:“人家陆工年轻有为、心存高远、风姿卓越、长得也挺……啊!”
剩下的夸赞被一句惊呼替代。
“周司远……”她一边气呼呼地瞪着挠她痒的男人,一边手忙脚乱地搁开他使坏的手,喊道:“你别动手动脚……”
周司远哪里会听,继续挑她敏感的腰攻击,痒得她笑缩成一团,只得求饶,“痒、痒,周司远,我错了。”
可惜,他不买账,一手擒住她阻挡的双手,将她压在沙发上,要笑不笑地凝着她,“年轻有为?”
没等宁安然答,他又不紧不慢地问:“心存高远?”
“风姿卓越?”
每问一个,都不忘在她最敏感的右腰上揉捏一下。
宁安然痒得不行,偏偏被他压得不能动弹,只能又哭又笑地认怂,“不是……没有……”
奈何周司远记仇得很,轻飘飘地瞥她一眼,再问:“长得还挺……”
“不帅、不帅!”宁安然费点力挣脱他的钳住,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气喘吁吁地求饶,“周司远,你、你最帅。”
周司远倒没有再反扣回来,只是撑起一点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她,悠悠地问:“我最帅?”
“嗯嗯嗯。”宁安然点头如捣蒜,“你最帅!你天下第一帅!”
周司远勾了下唇,拖着点腔,“年轻有为……”
“就是你啊!”宁安然抢过话,“你何止年轻有为,你可是航天双子星……”
“双子星?”周司远眯起眼。
“不不不。”宁安然立马改口,“天降紫微星,北斗星、仙王、武仙、牧夫……”
竟是将他过去教过的星座一股脑抛了出来。
周司远成功被取悦,嗤了声,“还行,没还给老师。”
“那是因为周老师教得好。”宁安然顺溜拍马屁。
周司远睇她一眼,终于松开了对她的压制,翻身和她并排在沙发上,不大的沙发立刻变得憋仄。
两人却都不嫌挤,就这样头挨着头,安静地躺着。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就在宁安然迷迷糊糊感觉要睡着时,身旁的周司远忽地开了口。
“宁安然。”
“嗯?”她下意识侧头。
周司远亦偏过头来,凝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磁缓,“记住了,过去、现在,我想和你在一起只会因为我爱你。”
坚定、有力的三个字,让宁安然的眼眶又红了。她翻身紧紧搂住他,头埋在他颈窝里,哽咽着说,“周司远,谢谢你原谅我。”
其实,不是没想过再赌气和别扭一段时间的,可是……
周司远仰头望着悬在天上的月亮,眼前又浮现漫天繁星下,少女眼眸里坠着的那颗最亮的星星。
“周司远,那是北斗七星吗?”
“周司远,大熊星座看起来也不像熊啊?”
“周司远,我知道为什么北冥座是酒神送给阿里阿德涅的皇冠了,你看它中间的贯索四好亮啊,不就像皇冠最中间的大宝石。”
……
女孩清脆的声音犹在耳畔,女孩的一颦一笑,从14岁那年起就铭刻于心。
还有什么,又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更何况……他偏头看了眼隔壁静黑的阳台,眸色竟比夜色还要沉。
怎么真舍得让她难过呢?就像当年,哪怕知道她言不由衷,终究还是被她的痛意和眼泪击溃,同意了分手。
夜色愈浓,寒露沾湿了手臂。
周司远直起身,几不可见地弯了点唇。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