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怎么了?”
许昉拍着贺祈的背,开口安抚他,“没事了,明天送爸爸去医院。”
贺祈重重闭上眼睛,抽噎着说话,“你说过不骗我。”
许昉没有应声。
贺祈就追问,“你忘记了吗?”
许昉说:“没有忘。”
“说好了什么都一起面对,你忘记了吗?”
“没有忘。”
贺祈推开许昉去看他。
发现许昉的眼眶很红,眼白已经泛出了一条条血丝。
贺祈心疼得用手指一点点滑过他的脸庞,哽咽道:“你没有忘记,为什么要这样?你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让我跟你站在一起。”
许昉,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啊。
小时候你从来不骗我的,后来为什么总爱撒谎?
贺祈的眼睛痛得厉害,他以为他长大了,就可以不再像过去那样,绝望地看着许昉一个人越走越远,让他一个人背负一切。
可许昉不愿意,许昉让他永远留在他身后。
可是啊,许昉,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这不是我们共同的家吗?
贺祈静静看着许昉的双眼,哑声道:“你不是说,他也是我的爸爸吗?”
许昉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他近乎脱力地垂下头,泪珠大滴掉落。
“对不起,对不起……”许昉喃喃低语,“对不起,小七……”
贺祈将许昉的头按在自己胸口,低头吻他的耳廓。
许昉不停地道歉,贺祈就一遍遍应声,“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许昉。”
“我来了,你不是一个人了。”贺祈一边说一边轻拍他的头,哄孩子似的一遍遍给他抚摸和亲吻。
他在许昉耳畔轻声说话,像是在鼓励自己,又像是在安慰对方。
“别害怕啊。”
“别害怕,哥哥。”
“会好起来的。”
“都会好起来的。”
他一遍遍说着,直至黎明,此时天空还残留着几颗星星,夏风划破长久的宁静,有人还在睡梦中,有人已经开始新的一天。
贺祈侧头看向窗外,轻声说:“天亮了,哥哥。”
他们最开始是在桂城,许朝荣答应接受治疗,但执意留在桂城,哪里也不去。
当着病人的面医生不好说什么,只好跟家属商量,主治医师将诊断单拿给许昉看,劝说他,“你们也看到了,病人现在已经晚期了,只有去条件更好的医院才能勉强让病人不那么痛苦,执意留在这里,可能,可能甚至撑不过……”
“唉。”医生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虽然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但每次面对这种情况,还是会觉得唏嘘不已。
他们见过很多人因为付不起治疗费而被迫放弃自己最爱的人,有的人会号啕大哭,有的人会一个人默默蹲在角落垂泪。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去更大的医院吧。”
许昉垂眸接过单子,道谢以后就转身离开。
他提着刚买来的小米粥,站在病房外,许朝荣的咳嗽声一下急一下缓,落入许昉的耳朵中,像是一个人在走夜路时,远方突然传来的悲鸣。
让他恐惧,害怕。
他透过门缝朝里看,贺祈正在给许朝荣顺气,一勺一勺喂他喝水。
许昉抬手揉眼睛,随即推门进去。
“吃点东西吧,一天没吃。”许昉在床边坐下,开始拆饭盒。
许朝荣:“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多少吃点。”许昉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不吃扛不住的。”
“好。”
许昉耐心地一口一口喂,一小碗快吃完的时候,他突然问:“为什么不肯接受治疗?”
贺祈坐在许昉身边,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屏息凝神,看向许朝荣。
“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甚至没有打算来医院,爸,为什么想放弃?”
许朝荣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答着话,“是觉得没有必要,在里边儿,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治疗了一段时间,后面觉得没有必要了。”
“现在留在桂城,挺好的。”
“我就是不想…不想……”
许朝荣不说了,他有些吃力地抬手去握许昉的手,“顺其自然吧,有些东西,没办法的。”
许昉向来听许朝荣的话,唯独这次,他固执地摇头,“会有办法的,有希望的。”
“我挣了钱了,能治。”许昉说。
闻言,贺祈也急切开口,“爸爸,我们去大医院吧。好不好?肯定可以治的。”
许朝荣低下头,出神地看着自己干枯的双手,有些恍惚,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意气如灰,永坠暮年。
“爸,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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