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调高了他的靠背,他迫不及待地往右转眼珠,转到眼球肿痛。
余光里的影子越来越浓。
柔软的黑棕发,白净的阔额头,秀颀的一字眉。金色的细框眼镜,镜片后是通红的眼。
余远洲应当是哭过很多回,这会儿眼睛肿得像悲伤蛙。再戴个眼镜,真真的「四眼田鸡」。
丁凯复第一反应是松口气,第二反应是想笑。
他还真就笑了,脖颈一撅一撅,胸腔一震一震。
余远洲不知道他是在笑,还以为他要噶,脸唰一下就白了。
医生也吓坏了,一阵兵荒马乱。最后发现他是在乐,都错愕了半晌。
醒来哭的不少见。头一次见到醒来乐的。
“你现在高危,”女医生训他,“再扳命开麻药了哈!(扳命:挣扎,发神经)”
丁凯复老实了。他不想睡觉,他还想再多瞅余远洲两眼。余远洲就是他的麻药。看着这小悲伤蛙,他一点也不疼了。
不能说话,不能触碰。两人只能隔着一层厚玻璃对视。
但这就足够了。和生死的距离相比,任何距离都近。
丁凯复冲余远洲挤眉弄眼地k,想逗他笑。
余远洲看着他,别说笑,眉头是越皱越深。最后没忍住,拽住路过的护士道:“门口这床眼屎糊得慌,能不能帮忙给擦一下?”
“行,我给擦。”护士委婉地撵他,“病人还处于高危,不能醒太久。”
余远洲双手合十地卖萌恳求:“再看一分钟。就一分钟。”
“就一分钟啊,他那眼睛再转一会儿该斜眼儿了。”
最后一分钟。下次又不知道是何时。
余远洲觉得得趁着这个机会,传递给丁凯复点什么。他在身上拍上拍下的,没摸到手机,只翻到一块白色眼镜布。
他把眼镜布铺到胸口,斜边对折成三角。长边向下卷成筒,又把筒滚成卷。咬破右手的无名指肚。
鲜红的血,一点点将玫瑰染成红色。
拇指大的血玫瑰,颤颤巍巍地盛开在手心上。余远洲望着丁凯复的眼睛,缓慢而清晰地用唇语说了四个音。
丁凯复的眼睛蓦地瞪大。随即一大颗圆滚滚的光,扑簌一下滑过他的脸庞。
作者有话说:
洲:那时候在icu,你刚醒的时候就抽抽,吓死我了。
丁狗:没,我那是在乐。你眼睛哭得好像蛤蟆。
洲(抄拖鞋):丁淘淘你有没有心!
丁狗(抬手格挡):我咋没有!我疼成那样儿还抛媚眼儿逗你开心。
洲(手停住):抛媚眼儿?你不是眼屎太多粘得慌?
沉默。
丁狗:你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是爷思爱毒吧?啊?
洲(傲娇撇脸)(穿拖鞋):不记得了。
家人们,俺一个字儿的存稿都没有,最近也是真忙。
二更尽量,没有就明天。
余远洲拎着大包小包,用肩膀顶开了病房门。
“咋都你自己拎?卫龙儿呢?”丁凯复问他。
余远洲还反应了两秒「威龙」是谁。想来除了王好汉也没别人,这才明白他是埋汰人家的脏辫儿像辣条。
“肚子疼,上厕所去了。”余远洲把东西放下来拾掇,“什么卫龙儿,人家跟着忙了一个来月,你倒是记下名儿。”
“黄老汉儿。”丁凯复笑了下,“还不如卫龙儿。”
“是王好汉。”余远洲摇起他的床靠背,“今天那家中餐馆休息,我自己做了点。”
丁凯复期待地两眼放光,嘴上却又故意使坏:“别给我也整跑肚了,到时候嘣一被窝儿。”
“少埋汰人。煮点粥炒个菜,有什么难的。”
丁凯复就是嘴坏,他倒也没真觉得余远洲那么废物。
直到眼瞅着余远洲从纸袋里拎出一个铁桶。
毫不夸张地说,和喂猪那种一样。马口铁的,还带了个木头盖子。
注意到丁凯复的眼神,余远洲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做多了,市场上没买着大饭盒。这地儿禁塑,我也是没招了。哎你别瞅了,新桶,我还刷了两遍。”
“那是新桶旧桶的事儿,”丁凯复都被他逗乐了,“你咋不整个铁槽子架我跟前儿。直接往里倒,我拱着喝。还省你喂了。”
余远洲不答话,翻他一白眼。拿开桶盖,默默地用炒勺搅。
“媳妇儿你给我看看里面。我好像瞅着点蓝sai儿。”
“紫薯。”余远洲把桶口递到丁凯复脸底下,“王姐亲戚给寄的,说这东西好。”
丁凯复往里一看。青白的铁桶,靛蓝的米汤,泛着幽幽绿光。
他嘴唇儿哆嗦两下,叹了口气:“贴对联儿的浆子都比这像粥。还有别的没?你不说还炒了个菜?”
余远洲答应着,拿出个乐扣盒掰开:“王姐自家做的大酱,拌了点苦瓜,清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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