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凯复和余远洲对视几秒,蓦地打开手臂扣动扳机。
就听邦邦邦!紧凑的三声巨响。
玻璃成放射状裂开,紧接着碎成了粒子,冰雹似的,兜头盖脸地扑进来。
吊灯也砸了下来。伴随着哐嚓一声巨响,大厅陷入昏暗。
冷风冷雨从碎窗灌进来,发出刺耳的鬼叫。
礼堂里惊呼四起,兵荒马乱。人们一股脑儿地往外涌,没几秒就跑了个精光。就连神父也没了影儿,圣经散乱地扣在地上。
姜枫抱着脑袋尖叫。余远洲紧紧搂着她,把这三炝捱过去。
“听老头啰嗦有什么意思。来玩儿个游戏吧。”丁凯复转着炝,狞笑着向两人逼近,“俄罗斯轮盘,听过没有?”
这话一出,余远洲和姜枫都愣了。
俄罗斯轮盘,一种野蛮疯狂的赌博游戏。是不是源于俄罗斯未可知,但要安个国名,俄罗斯最合适。
游戏规则很简单,将一颗子弹塞入左轮手炝的弹槽,而后将其任意旋转。旋转停止后,参与者轮流将其准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直至有人中弹,或因恐惧妥协。
姜枫彻底吓懵了,面色发青,像是盖了霜的冬瓜皮。她万万没想到,丁凯复竟是这样可怕的亡命之徒。
而余远洲反倒冷静下来了。他不是第一次见丁凯复摆弄炝,加上已知的恐惧总比未知强。
“把炝放下。我们可以谈。”他对丁凯复道。
丁凯复舌头舔着后槽牙,用下巴点姜枫:“让这娘们儿滚。”
余远洲白了他一眼。安抚般轻拍姜枫的后背,在她耳边道:“枫姐,先出去躲躲。”
姜枫虽然害怕,但还是强撑着道:“我不能放你跟他单独···”
“我他妈让你滚!!”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姜枫身后的玻璃窗也碎了。
她的精神全面崩溃,捂着脸大哭起来。肩胛上的汗粘着玻璃碴子,看着十分无助可怜。
“住手!!!”余远洲跳起来,双手推着丁凯复的肩膀吼叫,“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你有什么冲我来!拿炝威胁一个女人,算他妈你有能耐!!!”
余远洲出离得愤怒了,话都得咬着才能说出来。他眉头压得几乎和眼角连上,眼镜歪斜着,脸颊因愤怒而颤抖。
丁凯复只看了他一眼,就撇开了视线。舌头在嘴里怼来怼去,转着脑袋看棚顶。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被教导主任点着脑门儿教育。有点委屈,也不服气。明明眼圈儿都红了,却偏要梗着脖子,做出一副「老子才不在乎」的表情。
余远洲的力气不大,他却被推得连连后退。最后索性转身背对两人,往窗户边走。
余远洲看他妥协,气喘吁吁地转身扶姜枫,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摩挲着她的肩膀安慰,“别怕。没事的。啊。别怕。”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胸腔剧烈起伏。像一张拉满的弓,往前是猛箭,往后是断裂。但他既不能往前,也不能往后,岌岌可危地站在情绪的临界点。
余远洲把姜枫送到门外,刚要关门,姜枫一把抓住他的小臂。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摇头。
余远洲勉强笑了下:“放心,他不会把我怎样。”说罢拿开她的手,利落地关上大门,落了锁。
偌大的礼堂里,就剩下两个人。风迎面灌进来,掀起两人的衣摆。
丁凯复站在窗前,看着余远洲重新顺甬道向他走来。他开始忙忙叨叨地整理西装。脸很红,分不清是因为愤怒,因为激动,还是单纯那几炝让他杀红了眼。
余远洲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他。一边走一边收拾情绪,松开牙根,大口深呼吸。
“把炝放下。我们可以谈。”他站定到丁凯复面前,尽量让声音平稳。
“不谈了。赌一场。”丁凯复抬起手,用大拇指摁他的嘴唇,“你赢了,我放手。我赢了,你跟我走。”
余远洲瞄着脸边的炝口:“去哪儿?”
话音未落,就见丁凯复对他单膝跪了下去。手哆哆嗦嗦地在裤兜里掏着。鼓捣了半天,才拽出一个黑色天鹅绒小盒。
西裤的兜衬翻了出来,耷拉在大腿边,像个柔软的把柄。
他把戒指盒掀开,虔诚地举到余远洲面前。仰着潮红的脸,眉毛往下撇着。右眼尾挂着一滴卑微的眼泪,将落不落。
“跟我回d城,跟我结婚。活着,跟我睡一张床。死了,跟我埋一个坟。”
余远洲怔了。丁凯复在向他求婚。用如此可怕的方式求婚。
盒子里是枚鸽子蛋。小指甲那么大的方形红钻。
如果不是在当下,如果丁凯复的手上没有炝。这钻石红得是多么绚烂,浪漫,摄人心魄。
可在当下,在这一地的碎玻璃碴上,在这凄风冷雨里,在这漆黑的炝口旁。它红得是多么恐怖,可憎,让人绝望。
余远洲侧过头,凝视窗外铅灰色的天。
从前,也曾憧憬过爱情。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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