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建立行台,未来我家未尝不可以此试取王号,以效魏武之故事。”陆遗早早赶到行台暂时停驻的地方,作为陆家的自己人在私下会面时向陆昭浅提了这一考量。
陆昭却摇了摇头:“魏武力挽汉室于狂澜,武功烈烈,我等不过大权初执,底蕴相去甚远。一旦暴露此想,虽然会不乏呼声,但大国分裂,法统难存,众人不得不择舍割裂。无论我家是否有此心此力,也须得在伐楚之后。”
“是。”陆遗识趣地低了低头,皇后根本没有对这个提案给予彻底地否定,那就意味着这是她所默认的未来方向。
“你现在是洛阳令……”陆昭支着额头喃喃道,“既如此便再加一个留行台民部尚书,行台政令与洛阳政令密不可分,不过你要谨言慎行。”
行台尚书拟长安尚书,除了祠部不设,余者皆可设。如今已有度支、都官尚书,还要设七兵和吏部尚书。
“七兵尚书我本属意吴玥,只是不敢轻与。”
让吴玥任七兵尚书,就可以让大行台、司州形成军事上资源的整合。这对于行政效率颇有助益,但也有一个隐患。
虽然吴家已经彻底与陆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并不意味着他们摒弃了皇权这一法统,忠于皇后与忠于皇帝,这其中是有很大的转圜余地的。尤其是她这次用射礼试探吴淼,事实证明吴淼仍愿意与皇权保持一种羁縻状态,或者说,他期望能保持羁縻。而洛阳的七兵尚书一旦交给了吴玥,再加上镇东将军之号,很容易就把整个司州的军事掌控权拱手相让。
“还是要有一个陆家的自己人。”陆昭叹了一口气,“这个职位先空缺着吧,司州兵事如今也不会涉及太多。真有大用,还要再等一年。”
“对了,此次新法想必司州也多有耳闻,不知各郡县对此如何反应?”
陆遗道:“新法试行,除河南郡以外,平阳、河东、弘农、河内都不太乐观,像较为边远的汲郡,更是拒不协作。若是旁人倒也罢了,没曾想河东薛家也是这个样子。”
陆昭对此却并不感到以外,即便薛家在中枢已经失势,但是乡土根基仍在:“河东薛家地处汾阴,历来帝王祭祀汾阴都少不了他家参与。汾水道又称龙门道,汾水谷地又是龙门以下数百里,上至黄河,下至蒲坂的唯一渡口,如今势力已经伸在了风陵渡。这数代经营,可谓人心所向。不过百年不衰,实乃得天独厚。”
河东薛氏自有底气,而河东的所属间接影响着潼关,而自河水改道以及函谷附近林地砍伐的缘故,函谷关的军事价值已经不再那么重要。陆昭决不允许让这么重要的地方落入地方豪强之手。
河东汾阴与汲郡枋头都是这个意思。如果说河东薛氏还顾及了薛琰这一脉的人情在,对陆家仅仅没有翻脸无情,那么汲郡的那些地头蛇态度可谓强横。
“河东和汲郡不能有差错,先解决河东问题。”陆昭下定决心道,“告诉吴玥,先不去郖津,明日在风陵渡住一晚。”说完又把韦如璋叫了过来,“薛家那里,告诉卫渐,让他出面拜访一下,行台有许多职位还空着,若他家家主有意,可以来风陵渡见我。”
任何体制下,权力的运作仅受两种力量的操控:一个是做事的能力,一个是做事的意愿。前者取决于掌握的资源,后者取决于利益驱动下的选择。
风陵渡口堪称繁华盛阜,不少豪族都在这里置下产业。在临渡口不远处,有连片巍峨的古色古香的园墅,连泥墙都是雪白的,在夜晚长街的灯火下,明亮耀眼。
在园墅内的一栋望阁里,两名士大夫打扮的男子相对而坐。桌案四周是几盆随意摆放的兰花,花瓣如同吸饱了月光一般,微鼓蓬蓬。两人或举杯对酌,或凝神欣赏周围的景色。终于,其中一人开口道:“河出图、洛出书,河洛虽好,却终究非我故乡啊。”
另一人也旋即叹气道:“杨君所言,诚是不错,只是行台不日便要建立,为行新法,必然时时窥伺我等乡土。一旦政令人事俱落实地,你我两家只怕都难以从容吧。”
叹气的乃是河东薛氏薛珪。当年崔谅之乱时,他身从王叡奉渤海王入洛阳,担任过一次司隶校尉。然而太子所建的金城行台后来者居上,随着陆氏与北海公元丕回攻京师,他这个司隶校尉也就做到了头。
如今薛琬、薛琰相继而死,他便是薛家的当家人。不过汾阴薛氏族群庞大,自从他从高任上退了下来,对家族的掌控力也就没有那么大。
至于坐在薛珪对面的乃是弘农杨氏杨茂。相比于薛珪,他的压力其实还要更大一些。行台皇后的大驾是先经过弘农郡的,他相信与行台彼此接触后,可以达成一定的条件,但也难以避免行台成心拿自己开刀。
不过一旦地方同气连枝,中央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了避免自己第一个被冲破,他半为联合半为宽慰地向薛珪说道:“薛君也不必多虑,这求事者为客,司台部署如车,我辈为驭,州郡司官如骡。我等鞭之左右即可。”
豪族主要提供州府郡府下的“吏”,这些生于此长于此数千的庞大吏员,掌握着地方治理的实
海棠情欲